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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玉娘只低着头想着和众人一起退下,哪里关注着他,晏子慎也盯着玉娘,半分注意也无旁人的,见玉娘要撤退,便忙挽留人,想请玉娘单独演奏一曲。

这样出风头的机会,宝珠自然不情愿让给玉娘去。

今天是她嫁人的好日子,哪里能被别人抢去了注意力,更别说还是和郑妈妈极不对付的李家人了。

打从上边论,李家和郑家素来不和有旧仇,打从她这里论,那娇娘还占着前头二房的位置,跟自己抢同一个男人呢,宝珠怎么肯咽下这口气,故意叫声道:“我也会弹琴嘞,倒要比试比试。”

张承志看了她一眼,好多嘴的小八哥,你搭什么话。拉着宝珠道:“你要弹,等会儿屋里弹去,给老爷我听,现在既然晏老爷想听玉娘的,就让玉娘先来。”

“不嘛,”宝珠不肯罢手,昂着头就叫陪嫁来的梅香去取自己带过来的一柄黑檀木满月新琴来,不管张承志应肯不应肯,今天这席面上,她是弹定了的。

玉娘本以为张承志会发火,却没想他对自己新娶的姨娘十分容忍,被她这样驳回也不恼怒,只叹气的和晏子慎打着商量,“既然如此,就听她唱吧,今日新嫁娘最大哩。”

晏子慎也不是非得听玉娘唱,毕竟手艺的的确确没到惊艳的地步,本意只不过是想再表达一下自己被她乐色所迷的样子,见大家都似乎接受了这个设定,他便点着头,也不去争执。

毕竟时日还长,就是抓着了贼人,恐怕河道也要结冰了,大冬日里朱浔肯长途跋涉,他难熬,自是要在这小小县城里头呆上好几个月的,不想法子消遣,可怎么打发时间?

被宝珠抢白过去,玉娘乐得如此,多唱又不会多给钱的,有人要抢着出力,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她心里头,对晏子慎这个公子哥暗暗提高了警惕,玉娘可不信什么自己技艺出众之类的鬼话,她学月琴才几年,满打满算一年都没到,顶天了弹个简短的曲子好配歌的,哪能把人震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着众人不顾脸面对自己热情必有所求,玉娘又没钱也没势,仅剩的就是自己这么一个人了,不然还能图自己什么。

盘算下来,玉娘内心鄙夷的看着晏子慎,前倨后恭,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场宴席结束也没和他说上几句,只全程装陶三老爷那副腼腆嘴脸,不是把自己当盆景,就是把自己当摆件。

谁见过石头摆件会说话的,玉娘就遵循着这个设定,能不说就不说,即便说了也是蚊子哼哼,就不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晏子慎的耳朵还能凑到自己身边去,他要是乐意这样听,那就听吧。

折腾到到散场走时,晏子慎也没问出个什么情况来,他摸着自己下巴犹疑,难道是他变丑了?又看看自己今日的穿搭,又或许是自己看着不富裕?怎么愣是没吸引到人。

朱浔骑着马赶上他,两人在街上慢慢悠悠往自家行去,朱浔憋了许久才终于有机会问他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别人信晏子慎见色起意,他可不信。

晏子慎便把他在后花园偷听的那一番话说与了朱迅,砸吧嘴道:“我在都城浪荡那会儿,可也没人这样说我的,朱大哥不觉得有趣吗,反正今天也没看到乐子,不如凑一个乐子玩。”

“你做个人吧,”朱浔拿马鞭指着他,正色道:“那花娘看着年纪还小,只是个小姑娘孩子,你怎么拿她去耍,这样小的女娃动起情来寻死觅活,你要是玩乐就别闹她,仔细闹出人命来。”

晏子慎摆摆手推开了朱浔的马鞭,放松笑道:“我也没有故意哄骗,确实是拿了真金白银去,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要真动了心,也只怪她自己没守好门,谁让她在后花园里头大放厥词被我听到的,这也算是天定的缘分,怎么好罢手的。”

“哼,缘分,”朱浔也不想理他这嘴脸,只甩手道:“要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看不但她要给出那心来,你这心也得交出,看到时你怎么自处,可别往我这里哭。”说罢就一抽马鞭,快马纵行起来,踏步疾驰,倒把街面上的人吓得四散开来,不敢拦路。

回到李家,李妈妈十分高兴地催着玉娘和福娘快讲她们上场的事,今儿可算是她扬眉吐气了,要不是荣娘跑得快,她都想在那小蹄子面前好好嘚瑟嘚瑟,真以为自己跑了李家就会倒,呵,瞧见了吧,她随随便便养出的姑娘就能招来贵人呢。

李妈妈亲亲热热拉着玉娘,着重询问了朱老爷和晏老爷对她们的观感如何?有没有说下回之类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