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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柳白真,只看到对方的嘴唇一张一合,可是说了什么,他全都听不到。他踉跄一步,抓住旁边的树稳住。

脚下的地不断往下塌陷,四周的树朝他扑过来,狰狞得好似鬼怪。

“啊……”

他突然头痛欲裂,右手深深陷入树干,粗糙的木头刮破手指,鲜血淋漓。

血腥气散开。

“中蛊——”秦凤楼呵呵笑起来,“我父原是中了蛊……”他眼中滴下血泪,拖曳着滑落脸颊,带出两道血痕。

他自出生,多少次地偷偷守在昌平阁外,就为了能远远看一眼父亲。娘亲多少次躲着他哀哭,多少次,父亲只要发病,娘就会整天整天的离开,甚至会忘记他的生辰。

除了父亲的病,除了父亲的生死,所有一切都不重要。

他抱怨过吗?

从未。

他可怜他的父亲,发起疯来时,不似人样,每一回都要把自尊踩入泥地,再重新捏回。这样一次又一次,活着甚至比不上牲畜。

起码牲畜不知当人是什么滋味。

秦凤楼第一次被捆起来关在昌平阁,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十六岁之前的他彻彻底底死了,他宁愿自己死了!要不是家中还有祖母,要不是祖母跪在昌平阁的门外哭着求他,他早就——

秦凤楼笑着哭着,抓着树,歇斯底里地大笑。

现在有人说,他们父子并非是天生的疯病,而是被人恶意下蛊——这难道不可笑?他要如何告诉祖父祖母,告诉爹娘,让他们一家人痛苦几十年的疯病竟然是人为造成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