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闻言长长叹息一声,面上浓眉挤成悲痛模样,“柳大人回来晚了一步。江大人前些时日奔波城中,染上了疫病,今日已不治身亡了。且因是染病而故的尸身,需运出城外火化后方可入土。”
“你说什么?”雪声里杂糅着柳臣低沉的声线,他只觉一瞬天地余寒席卷了他浑身周处,欲将他层层掩埋于深雪之中。
呼啸的雪声模糊了周处声响,柳臣依稀听管家喟然叹说着,“江大人不幸染疾,王爷也为之惋叹,只是人命终究抵不过天,王爷亦没有法子。”
柳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忆及管家所言,僵着身步近了些许。他睨着管家之余,眸中冷意愈盛,“这是晋王的意思?”
管家盯着柳臣的面容,苦苦辩解道:“瞧柳大人这模样,难不成还要怪罪到王爷头上吗?江大人因病昏迷之时,也是王爷帮忙将江大人送去疗养的。如今救治不成,斯人已逝,王爷又做错了什么?”
柳臣抿紧了唇,袖中的手心已是攥紧,“那你带人把我夫人的侍卫支开,又是何意?”
“柳大人,您在说笑吧?这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疫病,传染性极强。我好心阻止未染病者减少接触,您却说我是故意支开。”
管家一副无辜模样,见柳臣未言,他又再续道:“柳大人,像江大人这般鞠躬尽瘁,死后亦是有着追封与享不尽的殊荣。您作为她的丈夫,仕途又正是青云直上,这对你而言反是一件好事。王爷从前一直垂青于您,如何不希望您有朝一日高升呢?”
柳臣只觉他所言尤为刺耳,犹如耳畔处未止的凛风一般令人不适。他想起最初他以病掩饰入仕野心之时,却反是将她拖入党争的泥泞里。
他的入仕看起来是蓄谋已久,其实只需要她这样一个理由,他便能够以此走很长的路了。偏偏如今连着她的死也要被当作党争之间的利益所取,他忽生出厌痛之心。
而身后一人踩着软雪的声响步近,管家侧过身往他身后拜去,“王爷,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