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顿在原地,蓦地问道:“柳通判,你去哪里?”
柳臣平静的声线从潇潇之中传来,“我去遣散百姓。此时回到官府调动官兵,另行请命更是来不及。”
沈故瞳孔一缩,吼声道:“你不要命了?!”
“沈故,你对这里比我熟悉得多,更是知晓河堤坍塌之时的大概范围。但毕竟这是铤而走险之事,我不勉强于你。”
柳臣说着,他的身形亦越发的远,不多时便化作了无休的灰蒙雨色。
沈故咬了咬牙,他侧过头瞄了眼安然无恙的河堤,旋即闭上了眼。而后他抿着唇,抹了抹面上的雨水,毅然决然地朝柳臣所行相反方向离去。
“大家快离开,往上游走!河堤快要坍塌了!”
屋檐相接之处,柳臣挨家挨户地敲门提醒着,起初他一人的嗓音很快便被淹没在嘈切的雨声里,回应寥寥。
冰凉的雨水浸满身,让他几近失去了知觉,且他的嗓音已哑,喉咙犹如火灼一般。他只是俯下身拧着衣衫处的积水,迈着沉重的步伐,仍行于湿滑的巷陌之中。
“柳大人?您怎么淋成这样了,快来我家避避雨。”一开门的妇人讶于柳臣此等狼狈模样,说着便要将柳臣往里邀。
“刘大娘,快带着你的丈夫孩子离开这里,前面的河堤要被雨水冲垮了,届时江水倒灌,大家都要遭殃。”
柳臣面色俨然地说着,便见妇人神色惊慌,“别害怕,河堤尚未坍塌,你们只需往西北地势高处走,赶紧离开便行。”
妇人连忙招呼着家人出门,又沿途叫离着街坊邻里。有了一处的逃离,接下来如风吹草叶般一户接连一户地离开着所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