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都是生民血泪。
晏南天轻笑逼问:“这些难道就不是人命?相比这些,人祭恐怕算不上九牛一毛罢?此刻纠缠于此,未免也太过虚伪!”
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皇帝握着銮椅扶手,缓缓勾起唇角。
他并不在意晏南天揭开这份沉重的血泪史,这是历年历代都在做的事情,又不是自己一个皇帝的事。
有这么多人命“珠玉在前”,这些迂腐至极的老臣便也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来反对自己了。
皇帝唇畔的笑意漫进了眼睛,看晏南天愈发顺眼。
看儿子顺眼了,看那些反对的人就更不顺眼。
只见晏南天广袖轻扬,辩得群臣连连倒退,接不上招,只能反反复复说些车轱辘话——
“太上禁杀生祭祀……”
“陛下三思、陛下不可……”
论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晏南天杀得口干舌燥,脸颊泛起潮红。
再一次把方丞相气个倒仰之后,晏南天拱手请命:“父皇,既然群臣反对,那下一场祭品,便由儿臣来着手准备吧,定不出任何纰漏。”
皇帝只盯着他看了几眼便允了。
“散朝。”
回到永和宫,皇帝撑了多时的精气神一散,整个人便瘫进龙床,身上蔫蔫散发出将死老人的气味。
敬忠公公替他掖好明黄的被褥,本不想让他再费神,思忖再三,还是迟疑着提了一句,“六殿下他呀,可真是孝顺。”
——上次褫夺储君之位,还没找到机会给晏南天恢复。
相伴多年,皇帝自然听出了这个老公公的言外之意。
皇帝闭着眼睛,哼笑了一声。
“胆小罢了!生怕朕疑他!”他缓缓从被褥里伸出一根手指,虚空点了点,“他呀,当年不敢抬头,一怂就怂一辈子!”
采女毕竟给他生了皇子,皇帝又怎么可能留那个小太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