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少年好像没有猜到他的打算,默不作声地从乾坤袋中取出药丸,掰碎了喂到他的嘴里,再轻手轻脚地抱着他,将他重新放回床上。

“哥哥先睡一会儿,我去找医仙,很快就回来了。”伏商低着头,面目笼罩在床帐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姜朝眠刚要放下心来,忽觉唇上一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下来,接着一触即分。

姜朝眠蓦地瞪大了眼睛,然而无论他瞪得有多大,身体总归是有心无力,连训斥都利索不起来。

伏商也没有给他使劲的机会,随手轻轻在他眉间一点,姜朝眠登时觉得脑子一沉,眼皮不由自主地就粘到了一起。

待姜朝眠睡过去后,伏商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在床榻四周设下三重结界,转身如流星一般疾射出去。

春菏的街道上比起往日又少了不少人,许多店铺都关门闭户,萧条冷清。

仅剩的几名行人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得草木皆兵,似乎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那无影无踪的枯骨祸沾上。

伏商掠过他们,径直闯入大门紧闭的杨记茶铺中,将还在睡觉的杨掌柜拎了出来,封住他的吱哇乱叫,冷冷问:“城中最好的医仙在哪?”

得到一个战战兢兢的回答之后,他转瞬便从茶铺中消失,出现在春菏的城主府中,然后罔顾府中人的一片兵荒马乱,把正在给城主写方子的医仙抓了个正着,扭头就走。

那医仙被带到客栈房中时,背心里的冷汗湿了一层又一层,还以为自己遇到什么法力高强的劫匪,今天定要命丧当场。

谁知那少年只是动作极其迫切地推着他向前,催促他:“快,给我哥看病。”

医仙松了口气,心道病人家属嘛,总是要特别焦急一些,提着药箱子迈步向前,一边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何处不适?”

“高烧,昏睡,身上有红斑,碰一下就会很疼,”伏商飞快吐出几个字,“你别碰他,就这样看。”

咣当!

医仙手中的箱子砸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远离床塌,面色惊恐:“这、这这是枯骨病啊!老朽治不得治不得,告辞……”

伏商背后的黑剑唰然出鞘,锋利的剑刃横在医仙的脖颈间。

“治不得,那你现在就死吧。”少年面容冷酷,宛如一尊杀人不眨眼的凶神。

医仙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仙君饶命仙君饶命!并非老朽推脱,是这怪病我实在不会治啊!!实不相瞒,我女儿前两日才因为染了这个死的!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把她关在柴房里,到死也没放出来过……就这样,我们一家子才捡回几条命!”

“……听老朽一句劝,为了仙君的安全,您最好也要尽快离开……这位公子只怕……”

医仙话未说完,被伏商一脚踹出门,撞破了栏杆滚了几圈,趴在楼梯口。

“废物。”

伏商眼睛赤红,神魂仿佛完全被杀意攫获,手中握着那柄黑剑,一步一步走向那名医仙,打定主意要把这人乱嚼的舌头和嘴一起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