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齐家娘子脚下明显踉跄了下,眼里已经蒙了层雾拼命忍着才没哭了出来。
前面围着的人听到动静自觉让出道来,齐娘子一眼就看到老槐树下多出来的一人,那人蜷缩着,依旧不掩身量上的高挑,不过瞩目的还是他染红的半身白衣,和他冒尖的青茬。
齐娘子停住脚步,起雾的眼里落下失望,旁边的人没注意到这一微小的变化,还在说着:“放心吧,人是活的有鼻息的,没想到江平还真没骗我们,那法子真能让他们回来。”
“那时还说要等我们将庙垒好,哎,如今庙才垒了个地基,今早我上香时眼睁睁看着人从树下冒了出来,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脑子都嗡的,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那人说着抹了抹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老爹。”
不少人触动,跟着落下泪来,等他们情绪缓和下来注意到齐娘子迟迟没动,不免打趣起来:“齐娘子你咋不过去,这是四年不见不好意思了?”
“快去啊,我刚可是见到了,你家那位真俊的跟个玉面人似的,换我家的非扑他一抱怀。”
“张家的,要点脸,老不羞的你。”
听着周围善意的嬉闹,齐娘子抿了抿唇终是狠心打破气氛:“他……不是我家那位。”
周围静默了一瞬,齐娘子注意到大家面上的僵硬和失望忙补充了句:“可能旁的谁家的也不定。”
这话谁也没接,当年祭神,说是缺人,各家的劳力都被征了过去铸造神像。
齐娘子从外地逃难过来,落脚那天夜里她相公就被征走,以至于大家没见过他的模样。
后来神像塌了,去的人基本都被砸死在神像下面,江平是当时看管劳力的一个百户,念着同乡人的情分,领她们这群人去乱葬岗把砸死的人翻了出来,带回老家安葬。
本来事已至此,江平不知从哪里认识了个仙门中人,带回一个法器,说是能聚魂的,只要诚心,每日祈祷上香,等落的香灰烧成的砖足够盖出个大庙的时候,她们死去的家人就能回来。
官家说死掉的人是触犯了神怒,是神罚,仙门说到底不过是多些神通的凡人,哪里管得了神的事,众人只当江平是宽慰他们。
可那是家人,万一呢?
法器和尸骨最后一道被埋在老槐树下面,他们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来此上香烧砖盖庙,如今这个生面孔不是齐家人,岂不是说聚魂复生一事还是不见成功?
失望归失望,总归也这么些年了,一群人安慰齐娘子也是安慰自己过后,还是先把江平喊了过来问问他要怎么办。
不多会儿,一个武夫打扮的半百老头就小跑了过来,听完事情起末将树下的人仔细辨认,见他确实不是当时铸像中的一人,一时也没了法子。
“不若问问你那法器的主人?”有人提议。
联系法器的主人须得先去县里仙门的据点,人一时又不能扔在这里不管,江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干脆先把人带回去。
不过其他人却不甚赞同:“你媳妇这两天就要生了吧,你带个大男人回去不是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