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我不过就在方舟书院安心读书,无什么特殊的,还是不与义父说来了。不过,钱巡抚之前来过一次乌庄。”

冯旭颔首道: “此事我也有耳闻,伯言与我禀报过,还好你在书院,那钱巡抚也不会与你有什么瓜葛。舟行,我急诏你回京的缘由,想来你在信中也看明白了。秋闱之时,方舟书院出了那等丑事,我断不可任你再留那了,若是春闱再出了差池,你想入仕可就又得等上三年,指不定那时我就不是这礼部尚书了。”

“义父!义父如今正值壮年,学识匪浅,只会加官进禄才是。”程洲凝眉道。

冯旭摆摆手,平静道: “如今朝中人才辈出,陛下也爱用些年轻才子,我等终归是老了。不过,虽我身为礼部尚书,掌管这会考之事,你也莫指望我在春闱诸事上能帮助于你,你只能靠自己。”

程洲当即拱手道: “舟行明白,定不负义父所望。”

冯旭欣慰地点点头,再与程洲嘘寒问暖了几句后,便令其回了侧院。

分别前,他一脸肃穆地向程洲叮嘱道: “近年来,宋总督的势力愈加深入这京城各处了,你若无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少出门些,有何事吩咐娄伯去做便好。”

程洲听话地应下,携序木往侧院去。

自他家中出事后,义父就将他接来安顿在府里的这座侧院居住。

冯旭本有一结发妻,在他还未考取功名时便嫁与了他,谁料在他为官后还未多久,妻子便撒手人寰了,竟一年好日子也没享到。冯旭对其妻子感情极为深厚,在其过世后,再未娶过妻,孤身一人直到如今。

程洲的父亲与冯旭皆是乌庄人,在读书时便是同窗,二人亦皆是学生们中的翘楚,十分惺惺相惜,交往甚密。冯旭见好友夫妇离世,程洲沦为孤儿后,心中大痛,便将其收为义子,当自己亲生孩儿一般养在府中,辟了这一处侧院供其生活,程洲在乌庄读书时住的府邸,亦是他名下的房屋。

用完膳后,四下寂静,已然入夜,赶了好几日路,程洲洗漱了一番后,只觉一阵疲意袭来,便于床上卧下。

那日,他才从李三家回来,义父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府前。

序木早就想回京城了,自马车一来便开始收拾行李,待程洲回来时,行李已是收拾妥当,使得程洲都寻不到什么借口再多待些时日。这走得匆忙,他竟连一句辞别的话都未给苏宛和向苑东留下,来京城的一路上都在后悔。

这些年来,程洲一直孤身一人,日夜生活在父母双亡的痛苦与对仇人无能为力的恨意,因而在去乌庄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结交到二三好友,更莫说是主动与他人亲近了。

能与苏宛和向苑东相识相熟,程洲觉得,是自己此生最为有幸之事了。

也好,程洲想道,大抵以后也不会再相见了,比起自己的离别让他们感伤,不如就这般直接消失,由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可他不知,苏宛和向苑东对他的不辞而别,过了好几日才终于接受。

是日,苏宛正生火煸炒着宫保腰花,想起程洲来又是心中气闷,手中握勺的力度是愈来愈大,将锅底都快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