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乐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那点渺茫的可能性上——楚泽正是对感情懵懂的时候,一时走歪了、想错了,只要事情没有朝着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楚泽总有一天会自己意识到问题,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于是陈乐拿走了那封情书。
她也不知道楚泽发现丢了之后会不会再写一封新的,也不知道她拿走之后楚泽会有什么反应。她还没有消化好这件事,也不敢直接去和楚泽谈,拿走那封情书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后的日子她表现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是,她发现两个孩子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对方。再后来,宿元禹就跟着父母去了欧洲。
陈乐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楚泽上大学、读研读博、进实验室,一路都没有让她操过心,但陈乐却也渐渐觉出不对味来。
楚泽似乎能轻易地应付好所有事,但是也就只是应付而已。
他工作能力很强,明明有很多资源,却懒得多接项目,钱够用就行;他人缘很好,但他真正认可的朋友却没几个,别人都出门社交交朋友的时候,楚泽宁愿待在实验室对着一屋子的实验器材;这么多年追楚泽的人不少,男生女生都有,楚泽一律有礼有节又不伤人自尊地回绝掉,甚至连接触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似乎对这件事情就没有任何的兴趣。
他永远都是彬彬有礼的,很少生气,也很少高兴,在别人看来,那是情绪稳定,可陈乐知道,那是因为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楚泽根本就不在乎。
他明明活在这个社会里,有着社会人所追求的一切,可又像只是短暂地路过一下,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对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留恋。
陈乐作为母亲很担心他,可这担心又无法说出口,因为楚泽实在是无可指摘,如果她同别的母亲说这些,怕是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矫情过头了。
直到宿元禹一家人又回到国内。
陈乐惊讶的发现,楚泽变了,尽管这些变化细微的难以察觉,但是陈乐作为母亲,还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第一天的饭局上,楚泽就失态把那一盆毛血旺扣在了宿元禹身上,所有人都劝她没事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她心里是高兴的——楚泽居然会犯错了。
从那之后,每周末楚泽回家的时候,看手机的时间明显变多了,脸上也终于出现了其他的情绪——他开始有期待,有期待后的失落,会笑,会皱眉,甚至会生气了。
倒不是说这些以前的楚泽不会,而是现在的楚泽似乎是真的活过来了。
陈乐心里是高兴的,至于楚泽喜欢的人是男是女是猫是狗又有什么所谓?
只是直到这一瞬间,听到楚泽第一反应没有怪她当年自作主张拿走了那份情书,而是问她当时是不是很痛苦,陈乐忽然就觉着这些年那些不为外人知晓的担心都有了意义,眼睛莫名就有点发酸。
“我有什么好痛苦的,”陈乐微微偏头,嘴硬说:“我儿子成绩好,长得好,性格好,就算是喜欢男的又怎么了?”
楚泽也不戳破,笑了笑,说:“那都是因为我有个开明又善解人意的妈妈,我要是不优秀一点,不太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