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桢有些不理解:“愧疚了如何反而不会放出来?”

骆世明道:“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好些案子,最后虽然证明是冤枉了大臣,但皇上也绝不让人翻案。尤其是当初那方士献什么红丸,太学生们闹,朝廷好些老臣重臣们跪谏皇上,皇上虽然诛杀了那方士,停了红丸,也下了罪己诏。但最后那些闹事的太学生,后来没有一个能在朝中任职的,全都秋后算账了……”

元桢脸色微变,骆世明苦笑道:“皇上性子便是如此唯我独尊,你和娘娘在宫里小心。只怕太子也被关怕了,压根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冒了这么大险,废了一枚得用的棋子,罢了,回去不必和娘娘说这些,只宽慰她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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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骆皇后等人如何惶恐,容璧却是自在得很,仍然是一身葛衣素袍走在菜圃边上欣赏着田园风光。

连日春光甚好,菜地里因之前太子对此并不在意,许多菜长势太好,都没来得及吃,不少蒿菜、胶菜都开了黄花,翩翩粉蝶、嗡嗡蜜蜂飞在菜地叶底花间,旁边篱笆上的木香也开了满架的黄花,爬树攀墙,花串垂落直如花瀑一般,连着旁边的紫藤花架,荼蘼花架,花团锦簇,清气满院,蜂蝶款款流连其中,风光旖媚。

菜地边上一大片的薄荷已疯长连上了阶下,挨挨擦擦地触到了靴边,散发出香味。这东西原本就是撒了种子见光就长,锄不尽的,本也为了驱蚊用,但就这么任由生长,也太暴殄天物了。

容璧坐在廊下,心情惬意,一边指挥着几个内侍把菜叶上的虫子都给捉了,一边命人薅了那一大片的薄荷头下来,看那些油亮嫩叶沾露滴翠,随手掐过便香气盈袖,久久不散。她亲手和着蜂蜜冲了一壶新鲜紫苏薄荷茶,加了几颗青杏,沁翠清香,醒神舒气。

容璧兴致起了,指点着蔡凡,在厨房里做了紫苏薄荷鱼,凉拌薄荷牛肉,薄荷煎蛋,薄荷油饼,薄荷焖鸡,竟做了一大桌的薄荷宴来。

其中她摸索着做了一道咸蛋薄荷油煎虾,剪去虾头尾足,油煎香后,加入咸蛋黄、酱油、花雕酒小火炒匀,撒上新鲜薄荷碎叶翻炒两下出锅,便是薄壳香脆,香得起沙的咸蛋黄薄荷煎虾了。

宝函宫里人人有份,之前的搜宫显然吓到了他们。他们之前被赶到一间空房间里关着,并不知道皇上忽然来又忽然拂袖而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宫里多年,都知道这大动干戈必然隐藏着可怕意味,不免都心下惶恐难安。

但今日看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日子,太子浑然不在意地命人做菜,甚至还有心思品尝菜式的咸淡,亲手调味尝试新菜肴,宝函宫的宫人们又都安了心。

沈安林走进来的时候,容璧正尝着她试制的咸蛋黄虾,看到他来招呼道:“沈统领来了?可用了午膳?尝尝吧。”一般的河虾都小,进贡的虾却大许多,油煎起来裹上咸蛋黄分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