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凝侧身行礼:“虞郎君。”态度不卑不亢, 声音清冷,目光冷然,一如往日。

虞非晏却只是看她, 目光似火焰般炽热,有爱慕, 又有些贪婪, 有些瑟缩,有些惆怅。

总之, 就是很复杂。

“他……他对你好么?”

斐凝垂眸, 侧身, 淡淡道:“虞郎君逾越了。”

虞非晏身形微动,他突地上前来,沙沙的踏雪声响起,月白的大氅在白雪上滑过,步履虽有些急促却很稳健, 整个人隐隐透出一股颓然和迫切。

斐凝在亭侧, 虞非晏在不远处的一株红梅树下,此番又向前凑了几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四步远了。即便现下民风开放, 虞非晏这般也是失礼了。

斐凝蹙眉,身形向后退了两步, 小腿肚抵上了亭中摆着的石凳。

见她如此, 虞非晏突地停下脚步, 身形稳稳地立在小亭的台阶下, 似脚下扎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眼睛仍痴痴地看着斐凝。

“罗敷有夫,使君也会有妇,何必如此?”斐凝侧着身,双眸远眺远处小山脚下的零星点点的白梅,似乎能望见那整日缠在她身侧嬉笑怒骂皆成趣事的傅瑜。

虞非晏深深叹了一口气,见斐凝比之往日更加疏远的态度,只觉心下钝痛。他想起方才傅瑜明晃晃的当着众人的面与斐凝的亲昵,他那时的痛,也不如现在斐凝对他说的那句“何必如此”的万分之一。

罗敷已有夫,郎君何必如此。

“使君心中的妇……从来都是罗敷。”虞非晏轻声呢喃。

斐凝侧身,直至此刻,才把虞非晏的模样看在了眼里,只心下却腾地升起一股怒意。

“现在民风开放,民间二嫁三嫁的妇人不再少数,若是、若是……”虞非晏一脸欲言又止。

风乍起,红梅白雪簌簌而落,斐凝发间的一朵红梅随风落下,垂落在亭侧台阶上。

“还请虞郎君慎言,”斐凝的声音比方才更冷了,“斐凝如何抉择,还轮不到郎君来议论揣测。”

“老六,你快点,看前面有个凉亭!”梅林里有声音传来,是少年郎君特有的清亮的嗓音。

这个时候,能这般说的人,也就是陶允之和王犬韬了。

“允之,你等等、等等我,就是凉亭里不会四处透风吗?唉哟,太累了,呼——”

“早让你少食用少食用了,你就是不听,看,现在成这样了吧?”

虞非晏被两人的话语一惊,似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似的,但脚下就似生了根,脑子里理智的让他快速离去,身体却站在原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