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傅瑜没再出过门,一直缠绵病榻,整个人冻得不行,险些就废了,幸而宫中傅太后遣人送来救命奇药,这才吊住了傅瑜的一条命,甚至后来习武骑马,照旧不误。而自此之后,能与虞非晏在永安争辉的傅家二郎,自此成了永安一霸。
第二年开春,傅骁便递折子上缴了兵权,回了家养老,傅瑾也从困境中走来,后面更是有了女儿,似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想起这些往事,幼年的记忆又浮上心头,饶是已经自诩成人的傅瑜,此刻也觉心下恍然,尤觉隔世。
傅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闷闷的捡了一旁的蜜饯吃了一口,末了,又觉得方才说了太多,有些费力气,伸手拿床边矮几上的茶水,一提,却是空的。
跟着傅瑾进来的一个个头矮小的小厮忙伸手去接,又到外间去倒热水。
傅瑜瞧着这小厮的模样,精致的脸蛋,看着不过十二三岁,一时惊诧起来,忙道:“这不是……阿拾吗?怎的做起这种活计来了?”
阿拾不卑不亢的低头,道:“承蒙二郎君关照,我如今跟着大郎君伺候,能跟着他学到不少东西呢。这不过是顺手的小事罢了,我做了也没什么。”
看着阿拾出去了,傅瑾也低声道:“你是什么人都喜欢往家里拉的,林拾这孩子是富贾之家出身,只是是个外室子,日后得不了多少祖业,这就送了我身边来伺候,是想着给他以后找个门路?”
傅瑜也不遮遮掩掩,干脆道:“还是大哥看的细,林家这档子事儿我是管不了,朝廷法制在那儿立着,林老板女儿是个孝顺的,却不会养这外室的弟弟,更何况这人是我从贼窝里救出来的,只是可惜现在只有一条胳膊能用,科举这条路他是走不了的,他又和朱焦交好,我怎么能不管他?”
“他是个聪明伶俐的,看得清形势,如今不过略识了几个字,我便抽空教他读写,虽没有师徒的名分,却也不差了。”傅瑾顿了下,慢慢道。
傅瑜却是一惊。
傅瑾声名极盛,且不说他少年将军的赫赫军功,他年少时的文治武功在永安城里可算得上头一份,比如今的虞非晏更要上一层楼的。只可惜腿疾在身,又因种种原因不再入仕,不然如今朝堂之上必有他一席之地。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的世家大族想要将孩子送来傅瑾身边,以得他一二分才气。
只不过傅瑾以前是个性子高傲的,那些世家大族他是不喜欢鸟的,也唯有视为亲弟的傅瑜得了他几分指教,却也是少年闻名。自从他腿疾归隐之后,一心搭在小家,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过最近两年在教导莺莺多上了几分心思,可真论起来他收了谁为徒,却是闻所未闻的。
“大哥你是认真的?”傅瑜道。说他想要给林拾找个好出路,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也没让傅瑾看在他的面子上就随随便便收了一个弟子。要知道时人对师徒情谊一向看重,像傅瑾这样无子的,只怕把林拾当做儿子来教养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