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压抑的天空,让弗洛夏一阵空荡荡的怅然,但她觉得不能继续无所事事了,换上卫衣和灯芯绒长裤,外面套了件防水的夹克,斜背一个宽大的书包后,她抓过雨伞急匆匆地出门。
绝对不是因为弗拉基米尔,她始终这样想——必须要去购买下学期的书,她为自己的出行安了个合适的名头,尽管还不着急,但一个人无聊的时间耗得她心里发慌。
碰上伊利亚是个意外,弗洛夏搭上他的顺风车来到小镇北面街尾的书店,在店员的推荐下,她一口气买完了下个学期所需要的全部书籍,她拖着沉重的书本走出书店,伊利亚临时有事,无法按照约定的那样载她回去。
——只能麻烦罗德夫先生,弗洛夏需要找个显眼的咖啡店避避雨,同时从书包的深处翻出手机,她的手冷得发抖,也许还需要一杯温暖的热可可。
而弗洛夏身后那辆不紧不慢的车,在短暂的停留后,消失在大雨溅起的水雾里。
“他走了。”尤拉干巴巴地说,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黏住了,声音出来的不顺畅。
自从弗洛夏出现后,他一直关注阿纳斯塔西娅的动向,他由衷的希望她会叫住安德廖沙,最好坐上那辆车两个人无论去哪里都无所谓,那么他就能放心地离开,或许走之前再安排人送弗洛夏小姐回家。
——但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阿纳斯塔西娅一动不动,直到安德廖沙离去,她突然说:“我很不喜欢你之前的眼神。”
搞什么——尤拉觉得事情正在往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他含糊地接话:“什么眼神?”
阿纳斯塔西娅转头盯着他:“同情,也许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你不该那样看我的,尤拉,那种眼神真令人不快。”
——谁管你怎么想?
这是尤拉险些脱口而出的话,但他忍住了,很不容易地咽回肚子里。尤拉烦躁地呼气,白气暂时模糊视线的一秒,他不耐地舔了舔嘴唇。
“所以,我需要为此道歉吗?”尤拉控制不了自己的阴阳怪气,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阿纳斯塔西娅的面容里是厚重的平静,粘稠的石膏层层覆盖,像是完成祷告时的专注,她紧闭的双唇仿佛堵住遥远的靡靡之音,空气无法进入的躯壳,死寂在她冷漠的眼里肆虐。
龟裂的面具延伸出细细的纹路,阿纳斯塔西娅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但尤拉很难觉得那是笑脸。
“不···”他看到阿纳斯塔西娅失去颜色的嘴唇张开:“很快,你就会用那种眼神看向弗洛夏了,那时,再说抱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