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空腹晕车的反胃感,冷风从每个缝隙中吹进,我张口呼吸,心脏一阵紧缩,绒毛般的针刺,黏连起沉甸甸的麻痹感。
阿纳斯塔西娅撑在方向盘上,柔顺的卷发滑落胸前:“睁开眼睛,弗洛夏,别睡着了!”
大致看清了她的口型,我忙不迭地点头,送走了低声轰鸣的超跑,我的大脑还木木的,重金属摇滚的余波未消,任何一丝晃动都能激起让人心惊的尖叫。我抬头,雨水绕过卫衣外套的帽子扑洒到脸上,细细的雨丝是最柔软的毛,钻进鼻子里,害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抓着帆布包的带子,小跑进初级部的大楼,来的时候,在疾驰的车里,阿纳斯塔西娅高亢的音调透过吵闹的音乐里,表达了对我的同情,特别是对着我脖子上的伤,她表示无法与我分享那天和安德廖沙圣彼得堡的甜蜜约会,那也太失礼了,她面露不忍,到底是哪个混蛋把你伤得这么重···
我保持缄默,一个字都不想提起那天发生的事,阿纳斯塔西娅体贴地没有再提起,转而说起春假,她觉得这个假期适合去晒太阳,无论是哪里,只要有充足的阳光晒干湿气就可以,她依然没有习惯维尔利斯特的天气,也许下个学期她会搬走,一直忍受这里糟糕的天气对她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脱下飘满雨水的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我的同桌艾勒已经到了,她正专心的写写画画,桌角一堆杂物底下搁着一个小纸箱。
简单的打过招呼以后,艾勒头也没抬,专注于创作中。
一上午的时间,我都在回笼觉的诱惑中昏昏欲睡,教室里比起平时,更显得人心浮动,结束了磨人的考试周,在假期到来的前一天,很少有学生可以一如既往的平静,而艾勒,又是一个例外。
雨水在浓烈的绿色中不再透明,流动的玻璃里混入浅褐,深绿,最轻最浅的蓝调,清透的缓慢的落在窗户上,涓涓细流,但又有种刀刃般寒气逼人的锋利。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个纸箱,没话找话。
可能是最近两天,超乎寻常的兴奋感使我长时间处于高能耗状态,亢奋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消耗,我很难集中注意力。
也许是药物作用,新送来的药物从花花绿绿变成更多的花花绿绿,简直可以凑成一道绚丽的彩红,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副作用,我还是按照医嘱按时将它们一颗颗吃下去,不会更坏了,我确定自己的人生正从谷底慢慢上升,我很少会积极的看待生活,希望这种想法不是又一个错觉。
艾勒看看我,又看看纸箱,她罕见地犹豫了。
原来是不能说的东西吗?我赶紧补充道:“不想说也可以,我只是随便问问。”
艾勒一旦开始思考,就必须得到答案才会停下,她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我,那样子好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