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夏果然没有察觉,她一点动作也没有,难道是受到惊吓?她的反应也许会手忙脚乱,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像鸵鸟一样瓮声瓮气地装作无事发生。
然而,有什么不对,突然心悸一下,我不安地看向弗洛夏,她一动不动,身体奇怪的僵直住,她的眼睛睁着,但眨眼的次数极少,然后我发现情感从她的身体里开始消失,我的声带被扼住了,因为我眼睁睁地看着情感消弭,巨大的恐慌把我压向地面,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我看到弗洛夏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冰冷的,单调的,令人绝望的水泥雕塑。
我失去了她,这代表着地狱之门关闭,我会被永远困在虚无之境,接受烈火灼烧炙烤,日日夜夜,最后,连这份痛苦也没有了,我在虚无的深渊中流放,空虚如同跗骨之蛆,我的灵魂将在无望的时光中磋磨殆尽。
仿佛落入深不见底的冷潭之中,恐惧使我的身体颤抖,我咬着牙不甘心地抵抗,产生毁灭一切的冲动。
我吞咽着难以承受的惧怕,注视弗洛夏丧失感情的脸。苍白的,僵硬的,肌肉是陌生的走向,她似乎看见我了,但她并不在意,脆弱的、忧郁的、胆怯像是从没有出现过,她的目光带着漠然,我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不!我紧紧盯着她,她不是弗洛夏。
“你是谁?”尽管难以置信,但我恢复理智,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微妙的违和感,“他”不是弗洛夏,习惯性的表情,小动作,抬眼看人的角度,方式,不对!全都不对!
我愤怒地质问“他”,恶毒的小偷,“他”偷走了我的弗洛夏,但我不能动“他”一根手头,这让我的怒火再次延烧。
“他”歪头,平躺的姿势,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看着我,我不敢去看,因为里面是死寂的坟场,黑与白混沌纠缠,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他”有恃无恐地笑了,那不是弗洛夏能作出的表情,“他”的嘴角咧开,几乎要撕开皮肤,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令人作呕,我不能够忍受“他”使用弗洛夏的身体,“滚出去。”我朝着“他”低吼,他愣了一瞬,接着注意力很快转移,似乎不能很好地控制精神,“他”显现无助的神色,幼稚的无辜。
这个发现更令我难受,“他”拙劣的复制弗洛夏一样的表情,我不想探究这是个什么鬼东西,“他”不能使我好奇,我全无兴趣。
“他”脸上出现迷乱,接着是麻木,我集中精力,失去共感能力的我,解读别人的情绪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我熟悉这具身体的一些本能反应,我要面对的就是一团模糊的石像。
从头到尾,“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也许不会讲话?还是不能,我不错过一点蛛丝马迹,即使内心的焦躁和慌乱即将喷涌而出,但我聚精会神到了可怕的地步。
对峙还在继续,“他”将双手聚拢,卧在胸前,我看到“他”淡淡地笑了,接着双手迅猛地爬上锁骨,掐住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