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没工夫去注意他,压力伴随着滋生的负面情绪,让胃酸上溢,勉强咽下去的粥反流上来。米拉眼疾手快地拉开弗拉基米尔,把小碗递到我眼前。
我握住小碗,猛地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只有几小口混着酸水,再也吐不出其他东西了。
弗拉基米尔脚步凌乱地向后退,接着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他的动作带着几分急躁,踢到柜子上发出闷响。
“您漱漱口,还有糖···”米拉把水杯递过来,手心里放着一颗薄荷糖。我咕嘟咕嘟地让清水带走嘴巴里的苦涩。
我终于停止了咳嗽,咳哧咳哧地喘气,嗓子眼火辣辣的,似乎吞下一大把砂砾,刮伤了柔软的食管。薄荷清凉的气味在唇间弥漫开,稍稍缓解不适的感觉。
到底是图什么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胀满了心间。把我关在房间里,除了我的伤势严重,未必没有想要更好的保护我。强迫我吃东西,虽然手段不可取,但也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
这样一想,好像弗拉基米尔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我好。我擦掉眼泪,抽抽鼻子,但是,这样的好我接受不了,就算可以为他的行为找一百个借口,拼命说服自己他没有恶意,但内心深处始终存在一种声音,快点逃跑吧。
理解需要精力,我没有更多力气去剖开弗拉基米尔坚固的防护罩,去真正的认识他,我很懦弱,同时疲惫无比,我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当然,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弗拉基米尔也许根本不会那么好心,他只是要求一切都顺着他的意,谁都不能违抗他的想法,不然就必须面临严酷的惩罚。
“······您,······”米拉拿起铺在腿上的餐巾,轻轻擦着嘴角,她欲言又止的脸上写满纠结,总是活力满满的的脸庞有着不属于她的老成。
额头冒出一层汗,风一吹过,带起一股瑟缩,我清了清喉咙,撕裂般的痛苦还没有消失。
“没事。”我摆摆手。这点难过不算什么事,我低头看着手指上透明的水珠,随意擦到餐巾上,我不是因为委屈或是痛苦才哭,生理泪水我也没法控制。
这样我就能告诉自己,没错我不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然后我就能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米拉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她很想说点什么,但支吾几下还是垂手立在一边,她看上去有点沮丧,
我慢慢平复呼吸,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于是干巴巴地重复:“我真的没事。”我晃荡双腿,栏杆的高度不低,我就这么跳下去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加重右腿的伤,一瘸一拐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米拉···应该扶不住我,我要是跳下去,我们俩一起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几乎板上钉钉。
我半侧过身子,高高仰起头深呼吸,没有比新鲜的空气更好闻的味道。
疲惫压塌了肩膀,我愣愣地望着草地,真近啊,草叶挂着露珠坚韧与柔软共存,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怎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