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嘴唇,将车开的飞快。
不管安徳廖沙在我面前表现得如何世故成熟,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
很快就到了利比卡马场,安徳廖沙嘱咐我不要下车,在车上等他,说完就跑进了马场。
俄罗斯冬季的白天尤其短暂,现在不过五点多,天色慢慢暗下来。刚吃过饭就被安徳廖沙一路飞驰带到这里,加上车内的暖气不停歇的释放,吃下去的食物蠕动着层层上涌,我几乎要吐出来了。
我打开车内的灯,摸索着找到了打开窗户的按钮,冷风呼——的一下子全部灌入车内,钻入我敞开的脖颈,铺洒在脸上。虽然瞬间的冰凉使我不住地哆嗦,但还好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不少,其实,早在刚从百货公司里出来时,我的胃已经有些难过了,但我不想去打扰比我更苦恼的安徳廖沙。
我继续沉浸在寒冷所带来的神奇的止吐疗效中时,就看见一辆纯黑色的车缓缓滑入右侧三四米外的停车道,我对这辆车有印象,它是我来到莫斯科时来接机的那种车。
我不由得分散了几分注意力在那辆车上,车子的前照灯随着引擎停止轰响熄灭了,一个人从车上走下来,他完全被黑暗覆盖,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无法获悉他的性别。
但我知道,他可以看到我,我开着车内的灯,在这片黝黑的停车场中无比显眼。我有些不安,因为那个人从他的车上下来后,就站在车门前,一动不动地面对我的方向。说来奇怪,我觉得他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带着审视和打量,尽管我没有任何依据。
我想将车窗摇上,又觉得我是否在自作多情,万一对方根本没在看我呢?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身影离开了车旁,趁着远处的灯光,我望见了一个不急不慢地走进马场的身影。
至少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个身影不是她,是他。
第12章
chapter 11 脆弱之处
安徳廖夫很快回到了车内,他的神色不再充满焦躁,明显轻松了很多。
我猜想比亚应该没什么大碍,这对安徳廖夫是个好消息,虽然比亚只是一匹马。
在人类的价值体系里,其它除了人以外的生物的离去似乎被普遍认为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当一个人因为陪伴他数十年的猫咪去世而悲痛欲绝时,旁人的反应大多会不以为然,人们会觉得这种生物是可替代的,所以会惊诧于他的悲伤,甚至嘲笑他的脆弱。
这是人们对自身种群的认同性,本无可厚非,可与之而来的排斥反应会让人们轻视其他生物、种群,情绪会随着自身的强大而加剧,直至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最后波及人类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