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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豫尚指腹搓着衣袖,吃不准平阳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只要他没有横加阻拦, 便是点头默许。

那边两人并未反抗上了囚车,渐行渐远, 一切尘埃落定。

他一堂堂府丞,熟读圣贤书, 竟作出这种有悖纲常之事。不知怎地,心里生出一种愧疚的情绪。

明明他除掉的是一个昏君,明明他帮平阳王铲除心腹大患, 明明他拯救了全族人的性命,明明他已经说服自己狠下心, 但看到大周的皇帝,成为自己的阶下囚,他却没有尝到胜利的喜悦。

“江开,这弓已然开了。”齐豫尚百转千回。

杨江开却比齐豫尚看的透彻, 此举一是帮助平阳王扫清前路, 自古改朝换代, 无一不是流血漂橹,而平阳王兵不血刃,是以齐豫尚的手为刀。平阳王落得清白,自然感激齐豫尚,说不定等平阳王继位之后,他的青云路能一帆风顺。

但若是平阳王想斩杀这些老臣,抹去他身上的污点,那第一个便是要抹去齐豫尚这把刀。

走狗烹,狡兔死,飞鸟尽,良弓藏。

自古,便不能奢求帝王有情。

“老爷,也该拾起来盾牌了。”杨江开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也该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了。

起风了,杨柳依依,树上几只黄鹂,婉转而歌。

风吹过齐豫尚的衣袍,呼呼作响。可他有什么盾牌呢?不过奢求以后平阳王能念在今日之情,留他一家老小姓名罢了。

比起在乎名声又思虑周全的平阳王,还是恣意妄为随心所欲的沈思渊更可怕些。

他不过在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吧。”

齐豫尚向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决定做了,就算知道是错的,他也会一条道走到黑。像之前收到的第一笔钱财,下令杀死的第一个人,明知道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这些年午夜梦回,没少惊醒,辗转反侧,但他从未停止脚步。

往前是万丈深渊,往后是高山阻碍,他回不了头,也不能回头。

囚车一路往西,渐渐的围观的人多了起来。顾潇潇本想着会不会和电视剧演的那种,人们会往囚车里的囚犯身上扔烂菜叶子臭鸡蛋,但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很木讷地看着他们,随着囚车流动,甚至议论的声音都很小,有时候,顾潇潇甚至能从有些人的眼睛里看到同情。

她以为,人们可惜他们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