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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排斥之下的是深深的妒忌,妒忌她的美貌,妒忌将军对她的深情,妒忌她拥有的一切。源于何事?

不过是最普通的人性之间的男女情爱。

因为爱情,遇到情敌便会怨恨,便会盲目,便会见不得她好,便会妒忌。

直到她成为她所妒忌的那个人。

黯淡的夜里,一席白衣的少女失魂落魄瘫坐在池边,面色如灰,只不过那黑色遮掩了她的表情,使他人无法看清罢了。

强大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排斥的道德感在包裹着她,她内心煎熬,像落水之人拼命挣扎而不得其法。

痛苦足以击溃一个人的精神,快要崩溃之时,温暖的气流好像注入血脉之中,一双手抚上她的后背,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你快要走火入魔了。”耳朵搭在宽厚的胸膛,他说的话成倍放大,安禾晕晕乎乎,却不太听得清那人说什么。只是感觉好温暖,好舒服,挣扎的时候抱住浮木般,求生欲使她攒紧了段渊的手臂。

竹香扑鼻。

郁郁葱葱的竹林里,有一间三层的小竹楼。

段渊坐在玉床旁边不远处的太师椅上,问身侧的白衣男子:“她为何走火入魔?”

白衣男子一张俊美天颜,清冷得不似此间人物,却有几分文雅瘦弱之气。只是那眉头却紧蹙,看得出十分担忧床上之人:“还有一缕魂没有找齐,不知飘向何方,剩下的两缕魂魄终日争斗不休,怎会安生?”

两人之间有一方桌,方桌之上是被擦去烛蜡的一封信。

白衣男子指着那信看段渊:“倒是这信,你又该如何处理?”

连一眼都吝啬施于信封,段渊面无表情,吐出的话难免冰冷:“好歹是我姨母,我知她对禾儿也有三分养育之情,只是此番挑拨试探已让禾儿起疑,从异界召回游魂本就不易,这笔账,肯定要算一算的。”

想起那信中所揭露他的布局之事,又想起前世恩怨,段渊轻轻闭上双眼:魔鬼怜悯于他,天下之人却害他性命。只是,天下哪有什么白来的怜悯,无非是利益作祟,这一次,他要那些执棋人自相残杀,要他们去还清自己欠下的债务。几百年的等待折磨,无非是相思成瘾,从深渊爬回来的那一刻,召唤的相思局就已经悄悄布下。

——

安禾做了一个梦。

漫天的粉红色花雨中,她是一株小草,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有一日,她在清晨的朝露中醒来,听到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你这小草,长得可真丑!”

被骂身体丑的她忍不住了,张嘴便还过去:“哪个丑八怪在背后骂人,连身体都不敢露出来,可怕自己才是个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