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好了!太太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少爷的事情,急得晕过去了!”
“医生已经到了,江先生,您请放心。”
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然后猝然熄灭。
“……太太说,想再见一下江麓少爷。”
江麓看到自己跌跌撞撞地进去,膝盖发软,倒在了手术台边。
神情苍白的母亲看着他,嘴巴微张,他伏了过去,试图听清她要说什么。
“小麓……”
叶明薇喉咙沙哑,只能挤出零碎的音节。
她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胸腔喉咙都破败,然后猛地吐出一口血。
妈妈的血沿着脸颊淌落,和他的眼泪一起淌落。
她死在了他面前。
……
“江先生,您理智一点,少爷是您的孩子,是你和太太的孩子!”
“……可我宁愿我和明薇,没有过这个孩子。”
江麓只能徒劳地抓着妈妈的手。
曾经骨节分明力能震声的钢琴家的手,在死后原来会变得那么冰冷,那么柔软。
……
休学,禁闭。
惨烈输掉京市举行的国际赛。
不被允许出席妈妈的葬礼。
若干天后,他浑浑噩噩地被带到一座墓碑前。
他磕在新鲜湿润的泥土上,听到父亲毫无情绪的指控:“江麓,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我的妻子。”
“爸爸……”
“你走吧。”
“等哪一天你治好了你的同性恋,你再回来。”
“等哪一天你能赢下所有的比赛,你再回来。”
曼彻斯特。
雨季漫长。
白色的治疗室,高眉深目的医生,步步紧跟的年长女佣。
弹钢琴的手被分开固定在橡胶的束缚带上。
“治疗开始。”
医生的声音很柔和。
而过电般的痛觉蔓延到四肢上。
“基于性取向异常的治疗,我们已经做过大量的研究和实验,并掌握了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一般来说,从心理和生理同时进行的治疗效果最为显著。电击结合心理暗示……”
那道柔和的声音渐渐变得无机质,身体上的痛觉也消失了,多次的呕吐之后,他的情绪变成了死水一潭。
……
想回家。想妈妈。想——总是想起一个情绪浓烈的人,太阳似的,能把现在的他灼烧得直哆嗦。
可是“家”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