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互相看了几眼,林县尉率先起身,拎起酒壶为陈主簿满上一杯,敬道。
“今日这饭桌上当要属陈主簿最为贵重,您不起个头,我们怕都不敢动筷子。”
陈主簿闻言哈哈一笑,单手执起酒杯冲林县尉略晃一下,抬头饮下。
“哪里的话,我们今日不论这些,喝酒,吃菜!”
说是不论这些,但哪有人会把这句话当真?
试菜为次,与陈主簿攀关系为真,谁不知道其实陈主簿如今在元县城内比县令老爷说话都有用?这次试菜请的可是他,而非唐县令!
杯觥交错,好酒配好菜,在一杯杯劝酒奉承中陈君年喝得有些多了,晃晃有些发昏的脑袋起身往茅房走去。
一番倾泻后,他感觉头脑有些清明了,路过隔壁雅间时,一段对话从未关严的门缝里缓缓飘出来。
“哥,这真的太赚了,一倒手就是几百两银子,我有点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
嗯?几百两三个字冷不丁钻进陈君年脑子里,让他顿住了脚步。
“可……可私自贩盐是死罪啊!”里面男人的声音有点抖。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好了这事休要再提,后天一早你去城西头的茶水摊子,找到那摊主,告诉他我们接着做!”
“好好,哥,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陈君年紧走几步走到自己雅间门前,推门的瞬间,隔壁房中的人走了出来,只见那人衣料一般,浓眉大眼,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莽劲儿,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
他晃晃悠悠走向茅房,没有注意到陈君年。
走到席间,他单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充斥口腔,疯狂的想法在脑内盘旋。
陈家家主的位置他迄今为止已坐了两年,第一年还算稳当,可自从去年秋天染上赌瘾开始,一切就变得不那么顺利了。
自家积蓄被挥霍空后,他打上了族中家底的主意,后面几个月输输赢赢勉强保本,入秋后一次上头,连家底都输去一些。
族老们上个月好似发现一些异样,连日核查族库,没办法,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把糖坊的利润拿来填窟窿。
他本想着过两日再提提糖价,自己再收些贿赂圆回去,不想半露杀出个菊蜜来。好容易整治对方一回,那唐县令却横插一杠。
送他百两银子,又说那东家是白县人,是他兄长好友,必得卖个面子,他只能松了口。
可没想到一松口,那菊蜜的东家竟蹬鼻子上脸,降价贩卖,可他银子已收,碍于县令情面都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与银钱上一时捉襟见肘,好不狼狈……
宴毕,众人拜别。
陈君年在二楼廊上一角拦住了李掌柜。
“李掌柜,敢问今日隔壁雅间的客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一同安置到二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