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吃饭啦。”云婵的声音从堂屋里传出来。
“来嘞。”薛老汉扬声答应,站起身来一手拎刀一手拿起磨刀石,趿着布鞋往屋里走。
小木桌上有三个菜,凉拌黄瓜、苦瓜炒鸡蛋、炖豆角,还有一碟油饼子,三碗浓稠的白米粥。
这样的早饭以前都是秋收下苦力气才能吃上的,但现在只是薛家的普通饭食了,不过今日云婵多添了几个鸡蛋,因为今天是真的要秋收。
薛老汉一手油饼,一筷子炒蛋,咽下后再配上一口香香润润的米粥,别提多满足了。
“我听人说,上个月新县令来了。”薛明照道。
薛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每日饭桌上喜欢随便聊聊,随着男人四处做生意,性子倒是没以前那么冷了,也会与爹娘说说四处见闻。
“嗯?”云婵咬饼子的动作顿住了,好奇地看向他。
“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了吗?”
薛明照摇头:“还不清楚,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薛老汉夹了一筷子苦瓜,嚼得咯吱作响:“管他呢,县老爷啊,离咱们远着呢。”
薛明照低头喝粥,没再言语。
以前他是穷猎户,他家是穷农户,只要不是乱抓徭役,或者增很多税,那确实离县老爷十万八千里。
可自家生意现在越做越大,尤其是九月还要开制糖坊,就得格外小心了,别冲撞了哪位老爷的营生,到时候别钱没赚到还惹到麻烦。
秋收这段日子薛家小商队没再出门,帮家里忙完农活所有人都累得直不起腰,干脆在家歇息。
云婵今年身子骨好了许多,也跟着一起体验了割水稻,按原意她是想着别人干多久她就干多久的,但薛明照一直从旁盯着她,看出她有点累时就把人硬揽到田边,不许她逞强。
也是因为这样,秋收两日过后她便活蹦乱跳了,拉着男人一同上山,找染料,看甜菜。
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植物适合做染料,夏天他们采了石榴花、凤仙花、野玫瑰,染了不少橘黄色、红色毛线。
现在正是菊花、桂花盛放的时日,看看能不能多采一些,到了十月份左右便只能染些草绿色、棕木色了。
隔了两个月再看甜菜已经长成了,挨挨挤挤爬满一整片山坡,二人随便挖了几株出来,最小的也有成人拳头大,最大的几近赶上孩童小臂长。
云婵拍拍手上泥土,满眼喜意:“成了,这一大片,足够糖坊干三个月不成问题。”
甜菜与土豆不同,它的生长周期很长,现在村民们才刚刚吃饱饭,没有余力再去种这个东西,所以暂时她只考虑采野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