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郎看着约莫二十来岁,一身暗蓝色袄子头戴布巾,远远从村口挑着担子走来,手里还摇着一个拨浪鼓,伴着鼓点大声吆喝。
“针头线脑,灯油香烛,炮仗窗花,红纸对联,瞧一瞧了喂——”
云婵驻足探头,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货郎,待人走近,她将人拦下。
“大哥,我看看。”
“好嘞!”货郎弯膝侧身,将担子放下,口中热情招呼道。
“小娘子想看点啥?我这儿啥都有!”
云婵弯腰细看,筐子里东西确实不少,她捡着窗花挑去,有巴掌大的也有脸盘般大的,各种花样都有,剪的最精细的是个小兔子样的。
红纸很大一张,对联也都是写好的,全是吉祥话。
她这边挑拣着,便听货郎喘着气抱怨道:“往年走到这儿,我这扁担怎么也得轻上近一半儿,今年可好,满满当当。”
云婵问道:“大哥打哪儿来的?”
“喏。”货郎往村口指去。
“从县城穿过梁家村、梨山村才走到这儿。吆喝半天,两个村子静得跟死了似的,基本没几个出来买年货的,也就到你们村还算好点。”
从昌义村头走过来还是有几户人家出来买东西的,不至于真让他空着钱袋回去,大冷天的谁不想在家待着?还不是为了赚点铜板好过年。
云婵选出八张窗花,一副红对联、两张红纸,最后还拿了两个长形炮仗,过年当然要放炮才有味道,说起来这还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大哥,我身上没带着银钱,您跟我走一趟吧,不远。”
“好嘞,您这些一共四十五文。”
货郎重新挑起扁担跟着云婵往前走,边走边听她问道。
“那城里呢?城里现在是什么光景?”
货郎叹口气道:“天儿太冷,米贵棉贵,普通人家勉强度日,穷人家就不好过了,官家不管不问,全靠城中一些心善的老爷开棚子,隔两日施些粥挺着。”
云婵眨眨眼,心道,那这元县里的富户还真是很不错了,而那县令……
想起之前男人说的话,她也跟着叹了口气,只盼来年上任的新县令是个好官吧。
给货郎结清银钱,她兴冲冲跑进堂屋,将刚买的东西拍到桌上,冲着众人道。
“有活干啦!”她这几天当真是闲怕了!
薛老汉笑眯眯地扯过红纸摸摸:“好,那我做灯笼。”
王香月拿起窗花翻看:“真不错,这手上功夫够细,我去熬糨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