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管事深深看了自家侯爷一眼,折身而退。他是看着林铎长大的,纵然林铎故意掩藏,可孟管事仍是轻易发现了自家侯爷的异常。
这么多年,他何曾听他家侯爷关心过哪个下人,要说这瑶娘还是头一个。
还有今日之事,其实他家侯爷大可以让他来处置,可却亲自惩处,着实令他意外。
孟管事越想眉头拢得越紧,难不成……
心下陡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孟管事忙摇头将其挥散去。
绝无可能,这瑶娘生得也并非花容月貌,况且死了夫君还有个孩子,他家侯爷再怎么着,当也不会看上一个小寡妇吧……
裕园事了,穆兮窈便抱着岁岁和徐婶一道回了屋,中途徐婶怕穆兮窈累,便想帮着她抱,却不想岁岁紧紧攥着穆兮窈的衣裳摇着头死活不肯撒手。
穆兮窈晓得岁岁此番受的惊吓不小,看来是到这会子还未缓过来,就谢了徐婶的好意,将岁岁一路抱回了屋。
许是在娘亲怀里得了心安,岁岁半途便趴在穆兮窈肩头睡熟了。
穆兮窈将岁岁放在床榻上,盖好被褥,就听徐婶嘱咐:“瑶娘,这孩子不经吓,这两日你可得看着些,夜里只怕是要魇着,若她夜半惊醒,你就揉揉她的手脚,让她舒坦些,也能睡个好觉。”
“嗯,多谢婶子。”
穆兮窈颔首,记下了徐婶的话,将徐婶送走后,便去打了热水,轻柔地给岁岁擦拭了泪迹斑斑的小脸。
岁岁原平躺着,但很快便在睡梦中蜷起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见得她这一副因畏惧而保护自己的姿态,穆兮窈只觉心疼得似在滴血,她的岁岁本就不足月而产,生来体弱多病,在那京郊庄上残破的院落里好容易长到两岁多,又跟着她南下吃了那么多苦,本以为到了这掖州会好些,却不想遭逢了这样的事。
岁岁原不怕黑,还是不足两岁时,一天夜里,穆兮窈被庄子上的人差去做活,怕岁岁乱跑,便将熟睡的岁岁一人锁在屋里。
谁料岁岁半途醒来,屋内烛火已然燃尽,她跑下床到处寻不到娘,又推不开门,加之那夜的风格外肆虐,扑得窗子哐哐作响,岁岁一人害怕得紧,便挨着门号啕大哭。
待穆兮窈回来时,岁岁已然哭哑了嗓子,也是因着此事,她从此不敢一人在黑漆漆的地方呆着。
若是晓得会发生今日这事,她绝不会将岁岁一人留在府里,正当穆兮窈自责之时,就听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