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一寸,大概是三厘米多一点。阿四不晓得阿娘是怎么看出微小的变化的,但这不妨碍她兴高采烈地分享在外的见闻,喋喋不休地说起九成宫的参天大树和错落的殿宇,着重讲述了自己凭借运气和实力在双陆上打败了顾国手两局。

虽然整个假期里玩了那么多的游艺,阿四好像只在双陆上赢过,但她用了整整一炷香时间来描述那两句双陆的精彩。

阿四向皇帝摊开双手,兴奋地扎进皇帝的怀里,嬉笑道:“阿娘,我好想你呀。”

皇帝微微一怔,而后笑道:“是了,我也思念阿四。”

冬婳坐在一旁整理新送来的奏疏,眼角余光瞥见天家母女其乐融融的场景,想的是:便是寻常人家的母女到了一定年岁,也不会如此亲近了,或许是中年得子的缘故,陛下与四公主亲昵得更像是养孙女。

皇帝陪着阿四用了一餐额外的膳食,阿四胃口超棒的,吃的很是满意,算起来她四公主也是一天吃三顿饭的人了。

等阿四吃完漱口,冬婳也在桌案上排好奏疏,皇帝难得的空闲度过,与阿四说起学业:“谢卿近来忙于吏部诸事,弘文馆大学士又换了裴卿。你入学也有两三年了,只读书是不成的,我要给你再添一位师傅,接触一些正事。”

阿四短暂的八年人生中,乳娘内官换了三个,先生甚至没了一个,文武师傅本就有三五人,对此很无所谓:“儿都听阿娘安排。”

皇帝道:“早年在你身边做乳母的孟予,你可还记得?”

诶?

她当然记得孟妈妈了,但普通孩子应该不会把小时候的事记得特别牢吧。

阿四眨眨眼:“依稀间知道的,好似是长鹤的母亲,应当是在大理寺任职?”

皇帝随手批复手中的奏疏:“如今我已经擢升孟予为刑部侍郎了。”

刑部侍郎是正四品下,比起阿四经常面见的宰相们似乎是不算位高权重的,但比起其他官吏,入朝五年就能从从六品上的大理寺丞连跳至刑部侍郎,可谓是足以笑傲朝廷九成官员了。

从这点来看,可见做官最要紧的还是抓住君心,什么进士明经的,君不见多少新科士子做了一辈子的县尉。寻常六品以下的官员都要依靠吏部铨选,每年参加铨选的有上万人,论起来比科举还要令人头大。

阿四感叹:“能够得到阿娘的另眼相待,孟侍郎一定是非凡的人物了,想到这样的人却在我身边做了好几年的乳母,心下都有些歉疚。”

皇帝笑道:“我儿合该以第一等的人来作伴,明年起你每旬抽出一日来,就由孟予带着往刑部去旁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