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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儿不多,是以,明日初九,是庄志安娶媳妇的日子,今日一早,好些街坊都上门来帮忙了。

明天是正宴,今晚也有一道开宴席,邀请临近的亲眷吃席。

院子里有洗洗刷刷和摆桌的声音,还有热闹的闲聊,应和着红底黑字的喜联,这一处院子格外的喜庆,冬风好似都暖和了几分。

屋子里,穿一身新衣裳的丁玉如看着镜子,动作一下一下,轻轻将黑发梳顺。

她垂眼看着镜中,目光落在自己的倒影上,看似认真,实际上却有些出神。

冬风刮来,吹得木窗户咯吱响了一声,声音有些突兀,出神的丁玉如被吓了一下,转头瞧去。

“原来是风啊。”丁玉如松了口气。

她回过头,重新看镜子里的自己。

只见镜子里的人眉如远山,眼似一波春水,羞涩喜意的同时,也有对未来不确定而生出的迷惘。

丁玉如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时候,在她被窗户咯吱声引得转头之时,镜子里除了她扭头的倒影,还有一个女子的倒影。

一瞬间,镜面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起了层层涟漪。

也像是信号被影响的黑白电视,眦啦眦啦的响,跳出一条条雪花。

女子微微蹙着柳叶眉,眉眼间笼罩着清愁,张嘴想说什么时,好似气力不足,在丁玉如回头时,镜子里的动静又不见了。

丁玉如毫无所觉,继续梳着发。

……

紧赶慢赶,a市到t市的距离实在是远,饶是有甲马符,潘垚一早便出发,到了t市湖安县的时候,日头也已经从旭日初升,到了微微西斜时候。

“将军巷——”潘垚手中拿着信纸,低头瞧了瞧上头的地址,嘀咕道,“这是在哪儿呀,名字倒是好生威风。”

“老板老板,”瞅着路边停歇的空三轮车,潘垚眼睛一亮,拉了拉身上斜背的书包带,几步跑了过去。

“将军巷去不?”

“去。”踩三轮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脸晒得有些黑,还被风吹得有些皲,嘴巴起了干皮,这会儿戴了一顶厚实的雷锋帽,护脑袋也护耳朵。

“去就好,多少钱?”

人生地不熟,未免被宰客,得先问价。

“小姑娘,就你一个?”踩三轮的男子意外,探头瞧了瞧潘垚背后。

“恩,家里人在将军巷那儿等着。”

“路也不远,走个近道的话,满单满算地,蹬一十分钟就成……既然就你一个,小丫头个矮又轻,给个五毛就成。”

个矮又轻的潘垚:……

“叔你还怪实诚的。”

“那是!十里八乡的,谁不夸我老柯一声实诚的……丫头,抓好喽,我蹬车了。”

在外头跑生活的都是健谈的,就是原本话少,生活也会教着他话多。

毕竟,会唠嗑的人,别人瞅着才觉得他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