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让了然:“那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说话间,殿门开合,头上顶着块布巾盖着湿漉漉的长发的许戎跑了进来,瞧见软榻上的齐让,弯了弯眼睛:“太上皇!”
齐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才洗完澡,小心着凉。”
“好!”
许戎乖乖地爬到软榻上,先扯了一旁放着的薄被盖到齐让身上,而后挨着他身边坐好,拉过薄被的一个角将自己也盖在里面:“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全程在旁边被无视的江维桢伸手捏了捏许戎的脸:“他成日里只会让你练字让你读书,怎么还和他这么亲近?”
“我喜欢读书练字,”许戎说完扭过头看了齐让一眼,“我也喜欢太上皇。”
江维桢忍不住觉得好笑。
小孩子大概自有一套判断标准,虽然说不出逻辑和原因,全凭本能。
大概是被许励警告过,其实许戎起初对齐让是有些怕的,总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表情。可是没几日,大概是从齐让开始教他写字开始,他对齐让就逐渐亲近起来,和之前一样乖乖听话,却明显没了先前的顾虑。
甚至因为发现齐让身体不好,开始用自己的办法来陪伴照顾他。
有好多次江维桢推门进来,都看见这一大一小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一个看书,一个练字。明明没有多少交流,却莫名地觉得心安又和谐。
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父子。
这么想着,江维桢伸手揉了揉许戎还湿漉漉的头发,顺手把旁边小桌上的书放到他手边,又看向里侧的齐让:“我去煎药了,给你倒杯茶?”
“嗯?”正侧头听许戎说话的齐让抬起头,跟着轻轻笑了一声,“算了吧,接下来几天我可能都不想再喝茶了。”
第十七章
天还未亮,暖阁里一片昏暗,一时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时辰。
齐子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恍惚以为还在梦中,愣愣地瞪着床顶看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被渴醒的,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去拿床边桌上的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宿醉的感觉,虽然只喝了一盏酒,但这种头疼、反胃、手脚发软、晕头转向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所以就说,果然还是不要随意饮酒。
隔夜的水的早已凉透,顺着喉管慢慢下滑,让齐子元舒服了不少,只是那种晕乎乎的感觉还没有消散,意识虽然清醒了不少,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
他放下水盏犹豫了一下,没想好是倒头再睡一会,还是出门看看外面是什么时辰。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开紧闭的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然后被坐在床边的齐子元吓了一大跳:“陛下?!!”
“陈敬?”齐子元揉了揉额角,“什么时辰了?”
“刚过寅时,离早朝还有一阵,”陈敬说着,换了桌上的壶,替齐子元重新倒了温水,“您可以再睡一会。”
齐子元接过水盏,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今日还要上早朝?”
陈敬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试探道:“陛下今日不想上早朝?”
“朕还可以不上早朝?”齐子元愣了愣。
陈敬一时语噎,勉强笑了一声:“陛下若是不想上早朝,自然是可以不上的。”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要是一个皇帝连上不上早朝的选择权都没有,也没有诗词里那句“从此帝王不早朝”了。
但是……自己又不是人家那种皇帝。
齐子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算了,起都起了,还是去吧。这个时候列位臣工应该已经进宫了,总不能让别人白跑一趟。”
陈敬瞧着他依然满脸困倦的样子,安慰道:“郑太傅着了凉,今日不能入宫,所以早朝之后陛下能休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