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她要去哪里?”展所钦问他。
崔老丈站起来,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娘家已经没人了。”
二人都沉默了,四周只剩挖土的声音,还有鸟叫,以及颜如玉和驴子吵架的声音。
他们将所有美人蕉挖出来之后,把这片土壤深耕了大概十五厘米,而后展所钦把昨天用水果皮和烂菜叶沤成的肥料拿出来,配上鸡鸭毛、猪毛和牲畜蹄角埋在底部,这就给美人蕉的发育打好基础了。
崔老丈一直在帮他,这会儿说道:“没想到你还真会些东西。”
展所钦不谦虚:“我会的远不止这些。说起来,崔老丈今后还要在这儿做花匠吗?”
崔老丈红着眼睛点头:“大夫人让我留下。这个岁数,我也没有别处可去了。”
展所钦没安慰他什么,只自顾自说:“既然这样,记得将来花谢后要及时剪去残花和花葶,并增施肥料,霜降后将枯黄叶片剪除,把美人蕉挖出来,放在室内用沙土埋藏,来年春天再重新栽植。”
崔老丈还沉浸在悲伤里,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随便点点头算是回应。
展所钦倒是笑了笑:“崔老丈不必太过悲伤。世事难料,眼下的一纸休书,谁知不是大夫人的福报呢?况且大夫人让你留下,总不会舍得让你在这儿永远受气。”
崔老丈没明白他的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展所钦点到为止,闭了嘴和崔老丈一道把美人蕉种回去,最后在上头铺上一层用中药渣拌的土,种植的部分就大功告成了。
展所钦找管家要来了让厨子丫鬟留着的茶叶水和淘米水,对崔老丈道:“以后就拿茶叶水和淘米水浇花,这也是好肥料,别浪费了。还有这两个陶罐里是我准备好的肥料,半个月施一次,开花后停止。我估摸着,一个月后就该开花了。”
事情差不多都结束了,只等着开花后拿完剩下的酬劳。这会儿日过晌午,人困马乏,展所钦去水边洗洗手,这才顾得上去看颜如玉。
颜如玉自己把驴的绳子解了,牵着驴子去吃草,驴子偶尔拿头碰碰他的手,一人一驴不吵架的时候相处得还挺和谐融洽。
“玉奴儿!”展所钦远远地朝他张开双臂。
颜如玉看看他,在展所钦和驴子中间稍作抉择,很快抛弃了驴子,转投展所钦的怀抱。
“阿郎!”他一个猛子扎过去,被展所钦卡着腰端起来转了两圈。
把他放下后,展所钦问他:“有没有兴趣过个生日?”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记得颜如玉的生辰是五月廿七。是因为当时村里有个好心的大娘,看颜如玉过生日都没人在意,便给了他一个煮鸡蛋,颜如玉就拿来和原主一起吃。
“生日?”
“也就是生辰。玉奴儿,你又要长大一岁啦。”
距离颜如玉的生日还有四天,展所钦估摸着他小时候家里穷,他又不是纯粹的男孩子,父母对他也不那么在意,更不用提被关起来之后了。颜如玉肯定没有好好过过一个生日。但现在不同了,他们相依为命,颜如玉理应从展所钦这儿得到他值得的一切。
接下来的三天,颜如玉每天都在期待着传说中的生辰是什么样子,睡前念叨的最后一件事是这个,醒来问的第一件事也是这个。展所钦也没有给别人准备生日惊喜的相关经验,颜如玉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他待在一起,惊喜恐怕是难办。
索性就不惊喜了,展所钦带着颜如玉去绸布店买了些红布回客栈铺在桌子椅子柜子上,叫代写书信的先生写了漂漂亮亮的“生辰快乐”四个大字,回来挂在墙上,再去买几盆颜如玉喜欢的花摆上。
原本简单冷清的客房一点点变得热闹温馨起来,没有多华丽气派,但对于颜如玉来说已经是从前不敢奢望的了。他是如此沉浸在幸福里。
生辰前一天,他们去挑了礼物。颜如玉要的基本都是吃的,什么玉露团啦甜雪啦过门香啦......从东市逛到西市,走一路吃一路。又要了个风筝,展所钦答应他明天早上去城外放€€€€今天被撑得实在跑不动了。
第二天清晨天气凉爽,颜如玉知道要去放风筝,起得也爽快。展所钦给他端来一碗长寿面和一个煮鸡蛋,还在托盘上立了个蜡烛,教他闭上眼睛许愿。
“许什么愿?”颜如玉问他。
“你自己想要什么,就许什么愿。”展所钦说,“但不要说出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颜如玉一听,那可不得了,立刻煞有介事地坐直了腰板,闭上眼睛认认真真把他期望的一切都和天上的神仙说了。他许了很久的愿,展所钦也没催他,替他把鸡蛋剥好,静静等着。
“许完啦!”颜如玉举起双手雀跃,“什么时候可以实现呀!”
展所钦废话文学:“实现的时候就实现了。吹蜡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