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的确像是烂泥坑或者下水道,让人有点犯恶。

但贺沉司的目光却停顿在了后座毯子上,一点点白色的灰尘,他抬手轻轻抹了一点,指腹摩挲了两下,像是粉尘,但比粉尘要粗糙一点。

“你们两个怎么遇到的?”乔一航倒是没关注到这个,只是道:“最近医院里高热的人多,之前又闹出了狂犬病那回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医院床位是不够了。”

“我去接他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孩,应该说……算是个小怪物了。”贺沉司的脸色微沉,医院大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走到抢救室前站着,看到一个被推往抢救室的人已经血肉模糊,大腿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撕扯下了一大块血肉,跟在这个病人后面来的家属也歪歪倒倒地靠在长椅旁,手臂缠着绷带。

这形式不管是谁都能看出不对劲了,乔一航压低了声音道:“之前研究所那边说,可能是新型毒品,你记得前几年国外出了一种毒品,纯度低,副作用大,但是量产,这玩意吸食多了就像是国外丧尸片里的丧尸一样,到处咬人,记得吗?”

“记得,但是毒品不具有……”贺沉司不愿意承认,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传染性。”

实际上,实验室的数据证明这东西是不具有传染性的,可是在实际传播中,的确是出现了传染性,如果说一两次是意外,那么这么多次呢,还能算作意外吗?

贺沉司隐隐察觉到这个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你去接他?”乔一航总是抓不住重点,但又好像抓住了。

“嗯。”贺沉司靠在墙边,他翻看了一下手机信息,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乔一航道:“刚刚我车里后排座上的白色粉末你看到了吧?”

“看……看到了,怎么了?”乔一航一愣。

“去拿一点,送到实验室进行化验。”贺沉司顿了顿才道:“你不是说之前怀疑这次的事情是因为国外的那个毒品吗?去检查一下是不是。”

“你的意识……怀疑许阳他……”乔一航脸色已然变了,他回头看了眼抢救室:“你倒是提醒到我了,你后排座那个臭臭的像是血又像是污泥的东西,的确有些像那些发病人身上的味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乔一航立刻严肃起来,他道:“我这就去。”

抢救室的灯还是亮着的,乔一航刚走不久,抢救室的门就打开了,紧接着一个推车推了出来,上面的人已经盖着白布,贺沉司的面色一僵,他脊背略微僵硬地挺直着,目光死死落在了这个盖着白布的人身上,而后上前道:“什……什么情况?”

他话音刚落,抢救室的门被再次打开,另一个推车推了出来,他顿了顿,看到了躺在推车上的人时,神情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人没事,也没伤口,就是太过疲惫所以晕厥了,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医生摘下了口罩,又看了眼旁边的推车,摇摇头叹了口气。

旁边推车的医护人员喊着“谁是王众建的家属,王众建的家属在哪?”

贺沉司跟着江亦洲的推车走的时候,路过拐角时看了眼这边,一个小护士轻轻推了推靠在长椅上的人问道:“醒醒,醒醒,你是王众建的家属吗?”

长椅上的人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道“是我,是我。”

“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但是……”后面的话隔得太远,贺沉司没有再听,但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略微抿唇,待将江亦洲送到病房之后,才拉住了医护人员道:“刚刚和我朋友一起送进抢救室的那位……”

“你说刚刚那位?”护士给江亦洲挂上了吊瓶,而后才回答道:“说起来也可怜,他们家儿子才八岁,得了白血病,在医院治疗呢,今天本来应该缴费的,谁知道在地下车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后来警察去了,什么也没找到。”

贺沉司没有说话。

“最近有不少人被咬的事情,城外都在找这种狂犬病的来源,不过到现在也没找到源头。”小护士摇了摇头,随后才道:“估计他家属也得隔离,就是可怜了小孩子,已经联系小孩子的爷爷奶奶了,唉。”

直到小护士离开病房,贺沉司都没多说什么,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算起来这短短几天,眼前这人就又进了医院,他清楚的直到车后座绝对是血,也许不只是血,可医生却说眼前这人身上什么伤口也没有,难道那滩血是凭空来的吗?

不管贺沉司心里是怎么想的,江亦洲都不在乎,他此刻还在昏睡之中,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隐隐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醒了?”贺沉司的声音传来,病房的灯“啪”的一声亮起,其实江亦洲醒来的时候,贺沉司就察觉到了,他目光落在了江亦洲的脸上,问道:“感觉怎么样?”

“又进医院了……”江亦洲感觉人已经麻了,他声音毫无波动地说道:“明天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要回去。”

“不想知道你怎么了吗?”贺沉司靠在了门边,开口问道。

“不想知道,反正死不了。”疼的时候,他其实以为自己是要死了,但现在醒了,他发觉自己不但没死,而且身体也好了不少,这才意识到这是觉醒异能时的反应,按道理在第一次吸食晶石能量,觉醒异能时就该出现的,却没想到那时候没出现,反倒延迟到了现在。

“……”贺沉司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怀疑,江亦洲自然知道贺沉司在怀疑什么,他面色有些苍白地看向贺沉司:“我的衣服换了……是你换的吗?那你应该搜身了吧,应该知道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许阳,”贺沉司走过来,他凑近了江亦洲,在他耳边低声道:“搜身算什么,我们该做了都做了,对不对?”

“?”江亦洲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下意识偏开了头,他深吸了一口气,面容苍白虚弱,面对这么露骨的话,他绞尽脑汁,把从乔一航那里学到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一句骚话来接贺沉司的话头,只能生无可恋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