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睚眦乱臣 归我庭柯 2777 字 4个月前

“那……”周琮赶忙道:“那他可还说什么没有?”

“他说……”二当家回忆了会儿,有些为难道:“那人说得文绉绉的,好像是什么……‘元……元知……知万什么空’。”

“元知万事空?”周琮松了口气似的,“是这句吧。”

“对对对。”二当家有些不耐烦,“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周琮转而眉头一舒,他笑道:“一路辛苦二当家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去休息,赤云山的事我去从中斡旋。”

二当家揉了揉肩,那被弩箭射中的伤口只简单包了下,他赶了一晚上的路,也十分累了,他想想道:“也行,只是你可要记得答应的事。”

“自然自然。”周琮应着,朝旁边侍卫使了眼色,那侍卫马上对着二当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当家转身往暗门处走,谁知那侍卫在后边忽地从腰间拔出了刀,屋子里被烛光填满,一点动静四面都是影子,那二当家一惊,转身只看到一道冷铁雪亮的光,随即被人抹了脖子,只发出声微弱的闷哼。

周琮又掏出那信仔细看了几眼,心里念叨了几遍“远使之而观其忠”,仿佛是从中念出了什么亲身的过往,却只自语道:“宁可信其有。”

周琮拿着信站起身来,走到那二当家的尸体边,似笑非笑道:“死去元知万事空[2]。可惜了,你自己要死,就送你一程。”

“这可是……”周琮心道:“……太子殿下的意思。”

周琮走到墙角的烛台边,把灯罩拿了下来,将那信点燃了边角,火焰跳跃着把那信燃尽了,残灰在原地落了一地。

周琮拍了拍手上的灰,眼底冷冷道:“清理了。”

那侍卫将刀入鞘,“是。”

周琮又从书案上拿走了茶杯,转身从暗门上了台阶,往书房去了。

作话:

注:[1]:“远使之而观其忠”听起来很俗,出自《庄子€€列御寇》,派人到遥远的地方办事能知道一个人是否忠诚。

[2]:“死去元知万事空”,小学诗句,“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陆游:《示儿》。

第10章 淮北

而后大雪三日,把淮北南面的崇山峻岭都染成了一片雪白,现出了几分“千山鸟飞绝”的景象。

一片无尘的雪色里,独独有两辆马车驶在官道上,轧着雪往淮北城中的方向去了。

在祁阳的这些天,白烬并未将秦裴的丧事大操大办,孟凛看着他带伤在祠堂跪了几日,白烬一言不发,仿佛是觉得秦老将军尚有遗憾未了,白小将军甚至没有给他的牌位刻上名字,说是要等到……的那一天。

孟凛知道这种事情劝不住,只帮他把丧事之外的其他事情料理好了,孟凛从前在官场呆了数年,这会儿竟如鱼得水地把县令大人哄高兴了,没再让白烬多什么烦心事。

以致于白烬仿佛没有回过祁阳,再也没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只是一场大雪寒凉,白烬的伤还没好,孟凛又染了风寒。

免得夜长梦多,白烬便直接带着孟凛启程去淮北了。

马车摇摇晃晃,早已驶出了祁阳地界,一辆载着行李,一辆载着人。

孟凛身子骨比白烬还弱,他盖了被子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里,反倒是白烬端正坐在旁边,静静地偶尔翻几页书来看。

孟凛感觉白烬身上好像多了一丝好闻的安神香的味道,那浅浅的味道像是有些安眠的功效,让人不住地想要睡起觉来,可那雪中的马车颠颠晃晃,又让人安睡不成,孟凛迷迷糊糊地感觉脑子发昏。

“白烬……”孟凛迷糊地发问:“我们到哪儿了?”

“嗯?”白烬将手里的书放下,“还有半日就能到了。”

白烬单手伸出来去摸了摸孟凛发烫的额头,轻轻问道:“睡得不安稳吗?”

白烬常年练武,身子骨很好,呆在马车里手心是暖和的,孟凛恍惚间摇了摇头,却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