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附身再次行礼,在人群自觉分开的一条路上向€€太子的车驾靠近。
边走边压下了心头那点疑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太子怎么会一下子就€€选中他?
怪不得他来之前叔父和傅大人熊胸有成竹,莫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简寻兀自在心里纳罕,其他人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太子怎么会点名道姓只要敬宣侯府的人?
见太子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其他举荐了年轻子弟的世家也€€忍不住了。
来此的世家以江家为首,江家如今呈爵的是家主江行松,爵位和敬宣侯府一样已经是最后一代,但江家氏族子弟繁多,产业也€€是整个江城最多的,所以这爵位在江家就€€显得更€€加光鲜。
和敬宣侯府这种子嗣凋零、祖产耗光的落魄户可€€不太一样。
江家家主江行松上前一步,行礼后恭敬道:“殿下,今日来此的都是江城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希望殿下能指点一二。”
江行松年近五十,比郡守傅如深还大了半截,但看着却€€比傅如深要年轻得多。
不过高€€枕无忧的人不必劳心劳力,自然会老得慢些。
为首的傅如深站得像个木头,目光垂在地上,好€€像要将那片薄土盯出花来。就€€当€€没看见对方越过自己这个主位贸然上前。
众人希冀的目光却€€都跟着落在了太子车驾附近。
然而片刻之后那位代为传话的护卫便又冷着脸开口€€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帮你们教养孩子,若是各位自家养不好€€,便送去€€南疆锻炼一场。”
底下轻微的议论声€€顿时消了个干净。
南疆是什么地方,大启边域,常年战乱不止,南疆兵营更€€是最能磋磨人的地儿,神鬼莫近,是矗立在边域的一柄利刃。
而且如今在南疆掌权的五皇子和江城素有过节,送了自己的子侄前去€€,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
太子这话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他们抱着诚恳的心前来,太子殿下却€€不愿意以诚待他们。
眼见车架外各个世家的代表一脸如丧考妣,恐怕已经对太子心有芥蒂,沈七忍不住询问:“殿下原不是要忍让几€€分?”
宁修云疑惑地应了一声€€,随即明知故问道:“这话是孤说的?孤是当€€朝太子,还是任他们摆布的棋子?”
这话说得有些狠厉,言语之间对江城世家的厌恶完全不加掩饰。
沈七立刻面色一肃,撇清自己的干系:“是裴三郎进的谗言。”
宁修云满意了。
憋憋屈屈地做这么个虚假至极的太子,对宁修云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了,再在行事上处处忍让,还不如现在就€€在简郎的剑上一头撞死。
“让他跟着,其余人该滚哪就€€滚哪去€€。”宁修云把手里的名册一扔吩咐道。
车驾边上的侍卫也€€是个人精,招呼了一声€€附近的兄弟,手握在腰间的长刀上,大拇指向€€上一推,长刀开鞘,露出一截雪亮的刀刃。
这威胁的动作一看就€€是沈三教的,沈统领虽然人不在太子御前,但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简寻便在此时来到近前,原本表情肃杀的侍卫陡然变了副面孔,语气温和道:“简公子,劳您上马,跟着走一段了。”
护卫牵了一匹马来,恰巧就€€在车窗附近,简寻翻身上马,眼神规矩地没往车驾里乱瞟。
护卫营挥退了江城一干人等,让他们让开管道,车队兀自带着简寻一个人走了,这明晃晃的偏心让余下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长长的车队在管道上只剩下一个影子,江行松才开始对罪魁祸首发难,他面色阴郁地开口€€道:“傅大人,您这就€€不厚道了,送上去€€的名册那么多,怎的就€€敬宣侯府那小子独得太子青睐?”
简寻出身敬宣侯府,但敬宣侯就€€是个十日有八日都在昏迷的病秧子,这种人怎么可€€能翻得起风浪,简寻能略过其他人直接中选,必然是和车队接洽的傅如深使了手段。
傅如深老神在在,十分无奈地答:“送到车队的名册你们可€€都看过,简寻的名字可€€在最后一个。傅某人和车队里的大小官员也€€没什么交情,如何做手脚?”
“再说了,傅某要真有这个门路,送我儿傅景去€€太子那里当€€差岂不是更€€美?何必便宜了别人。要我说啊,指不定就€€是殿下说的那样,简郎生得俊朗,才能让殿下一眼看见。”
傅如深一番解释,在场的却€€没一个相信的,从傅如深暗中调查驻军营的账面开始,他与以江家为首的江城世家之间就€€已然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