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老板的话中话,负责人顿时背后一凉。
老板的意思,是如果博士不同意放行,就要砍掉她的手指,挖走她的眼球,带去通过实验室扫描仪的检测。
老板离开后,几名工作人员再次走进实验室,他们解开铐在001身上的束缚,准备带着他转移阵地。
躺在运输床上,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推出纯白色的房间,应晚用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的白色实验服,努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路易对自己无可奈何。
因为只有真正无能的人,才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旁人身上,利用这样的手段发泄自己的愤怒。
不像老于,每次都把所有事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承担,情愿认为是自己造成了一切,也从不迁怒于他人。
应晚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从老白的枪口下死里逃生,又能重新回到于白青的身边,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可是,除了老白还有斯皮尔,除了斯皮尔还有远山,除了远山,还有那个亲手杀死他的双亲,又将藏在洗衣机里的他抱走,扔到儿童福利院参加死亡游戏的无眼男人。
想要他死的人千千万,却唯独只有一个,即使知道自己对他永远都有所保留,仍旧拼了性命也想要护自己周全。
于白青,他在路边捡来的便宜哥哥。
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他在永无宁日的一生中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庆幸的是,他只在于白青睡着的时候悄悄说喜欢他,爱他,偷偷在心里想着要和他一辈子。
否则要是等那一天真的来临,像于白青这样的人,恐怕会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自己,从今往后都不会好了。
而他想让老男人这辈子都好好的。
他可以走得毫无留恋,却不想让于白青在煎熬中度过余生。
运输床转过过道拐角,应晚艰难地半睁开眼,看到路易正从走廊尽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西装的黑衣保镖。
从运输床前擦身而过,路易的视线掠过自己的脸,眼底沉淀着一层浓浓的阴翳。
“老板,航班坠毁的消息好像是假的,”
在一片模糊不清的意识中,他隐约听到跟在路易身后的黑衣人低声开口,“飞机好像被第一警区的人马给拦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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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白青醒来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床边,光线很好。
四面墙壁全盖着用绿漆涂成的墙纸,他抬起半阖的眼皮,总觉得这里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目光缓缓落上挂在墙壁上的画像,他想起来了,这是度柬尔皇家军区的那家医院,小孩之前曾在这里住过一晚院。
也同样是在这里,他第一次在情不自禁中和小孩接了吻。
小孩……
从床前倏地起身,插在手背的针头从静脉内脱落了一半,鲜血开始沿着输液管往回流。
正准备拔掉手上的针头翻身下床,于白青感到手臂部位传来了一阵钝痛。
剧烈的眩晕感袭上心头,他的胸口隐隐有些反胃。缓缓垂下眼,才发现自己没穿上衣,左手臂到胸口的位置紧紧绑着一圈绷带。
由于他刚才起身的幅度太大,包裹着绷带的伤口好像有些撕裂,绷带的表面渐渐浸出了丝丝缕缕的红。
在床前默然地坐了半晌,于白青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
迷雾重重的帕班村,烧毁的山神庙,还有射入自己手臂的那一枚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