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文暄的错觉,他总觉得陈骋来了之后,江遇乐要比刚刚精神,微亮的眼瞳活跃了几分。

他们好像以前就认识,空降联盟?

让队长知道了别把他气死。

“我正好有空,球姐知道你们来公司,让我过来认认人。”

陈骋垂眼扫过文暄素白的脸,轻轻揭过他假传命令的事,问江遇乐,“来练习?”

江遇乐两肘支在案上,撑着脸点了点头:“在等老师来上课。”

陈骋闻言又瞥了文暄一眼,文暄表面神色端庄,没吭声,只是不着痕迹地往避开了他的目光。

陈骋笑了一下,看江遇乐仍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神示意文暄去休息区给他带杯咖啡。文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江遇乐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一条缝,“老师怎么还不来,我都等困了。”

“文暄记错时间了。”陈骋走过去。

江遇乐仰起脑袋:“嗯?”

他看着陈骋来到七弦琴案前,手伸过来,揉小狗一样按了一下他的发顶,江遇乐被他揉得脑袋往后一仰,差点没坐稳,睁开微圆的眼睛就要发脾气。

长辈的头是能随便乱摸的吗?

没大没小!

陈骋垂眼打量他,忍着笑意,佯作漫不经心地问:“今天没有老师来,不如找我学?”

江遇乐眨巴几下眼睛,他突然岔开话题说正事,自己也不好发作了,只能好脾气地不与小辈计较。

江遇乐点头同意了,扶着桌案站起身。

陈骋盯着他的发顶,又忍不住探手过来,将他翘起的一撮呆毛往下戳了戳。

“啪”的一声,江遇乐拍开他,没好气道:“你再摸我头我打你了。”

陈骋撤回手,笑话他:“还是这么大脾气,小瞎子。”

江遇乐回嘴:“你才瞎子。”

与方羲他们不一样,他早在半年前就认识陈骋,对他有天然一层信任。

那段时间的情形有些难以形容,他从海下破冰而出,顺手捞起一个即将坠海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江连洲,与他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江家小辈€€€€他总觉得自己不过刚满十八岁,还未真正见过山下的繁华,转眼居然成了别人的老祖宗。

世事果真曲折难料。

他就这样上了江总的贼船€€€€不是,豪华游艇。

船上除了江连洲,几乎都是有着一整块幸福大肚腩的中年男人。

江遇乐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丑人,眼睛都快瞎了。比起语言不太通,这才是他来到现代社会以后,经历的第一大残忍之事。

眼睛快瞎了不是一句形容,他真的瞎了将近三个月。江连洲把医生诊断的结果传达给他,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他的双眼长期没有视物,此时已经接近退化,未来或许都要做一个盲人了。

好在江遇乐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可以被凡人尊称为“仙人”的金丹期修士,一点眼疾而已,自己就可以轻松治好。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他想得那样轻松。

这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时代,等于他每一次运功,都只能消耗自身,没有任何外界事物可以依仗。长此以往,就算他的灵力池大得如同一片海域,也总有抽干耗尽的那一天。

完全治好自己的眼睛,江遇乐花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顺便对自己身上的其他零部件敲敲打打,修理了一番。被困海下的千余年,让他仿佛一台加速老化的机器,洗涮干净捞起来,乍一看还是全新的,实际全身上下哪哪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