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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宋锦欲言又止,于是屏退左右,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事寻我帮助?”宋锦叹了一口气道:“不瞒郡主,眼下我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不愁吃穿,孩子得郡主相助,又有他曹舅妈调理,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起来。可我就是咽不下当初那口气,我不怪我婆婆,她愚昧无知,险些害我孩儿一命。可我夫君,我还是想与他和离,我萧国民风开放,就算和离后,我终身无依靠,我也绝不后悔。”

听说,宋锦的夫君几次上门求和,都被宋信的人赶走,想见孩子一面也被宋信唾了出来。宋锦也是一直避而不见,她婆婆虽然愚昧刁蛮,但见孩子救活了,如今又见宋锦有了本事,一直住在郡主府不回家,倒也不再作了,虽没主动上门求和,可默认儿子来求和,也就表明了态度。

“他们怎么对待我,我都无所谓,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郡主。”说到这里宋锦哽咽了起来。

“你为你自身做主倒也无可厚非,但你不能替孩子做主。孩子的父亲在他成长过程中的角色,是他叔叔、舅舅所不能替代的。即使你二嫁,后父也不能取代生父的作用。我倒不是劝你委曲求全,只是孩子还小,你当多思虑思虑。抛开他见死不救这件事情,其他时间,是否也对孩子不错?”高元之并不认为离婚能解决一切问题,而且对孩子来说生父的角色不可替代。

见宋锦沉默,高元之又平心静气地说:“姐姐,男女之间,最难的不是情爱的发生,而是将这烈火隐忍成清明的星光,照耀各自一生或繁华或寂寥的长夜。倘若姐姐真的下定决心和离,我也一定支持,孩子也可在丞相府私学读书,萧翦也可为你争取皇商资格,以免你后顾之忧。倘若你还有犹豫,只是为了出口恶气,那我个人认为,多年夫妻,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见面,让他见见孩子,至少听听他说什么。”

宋锦点点头,表示同意。谈完自己的私事,宋锦又问起高元之:“郡主见多识广,心思敏捷,我有个想法,想听听郡主的意见。”见高元之点头,她继续说道:“眼下绣坊初具规模,又得你夫妇二人帮助,发展的很顺利,我眼下不缺吃穿,但我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我想绣跟名画一样大小的绣品,但不知道名画的主人是否同意,以及这种绣品能不能像名画一样值得收藏?我想绣女们的作品有朝一日也能像名画一样阳春白雪,而不仅仅是现在的可有可无。”

这个既涉及版权,又涉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了,这宋锦好生厉害,既有经商的头脑,在发扬刺绣上见解独到,还有过硬的技术,这就是人才啊。

“这样子,现在世上最出名的画作是哪部作品?作者可还在人世?”高元之问道。

“应该是张毅的《白昼图》,长五米,宽两米,是前朝宫廷画师张毅所做,他已经过世,这幅画作上光桥就有二十多座,羊、鸡、鹅、驴六十多多匹,大小船只十几艘,还有数不清的树木和街景,描绘的是一番萧国欣欣向荣的繁荣画卷。”宋锦说完后就明白了高元之的意思,不禁有点捏了把汗。那画卷上河两边摆摊的小贩,衣服、身材、体态都不一样,神态各异、无一雷同,仅仅绣人的眼睛都不是寥寥几针能绣好的。

“既然《白昼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又是萧国名画之首,只要你能复制他的画作为绣品,那不光是关注度还是知名度都会大大提升。他已经离世,也没有权属问题,只要和他家人沟通,获得他们授权就行。但你只可做一副出来,这幅刺绣要精益求精,不得有丝毫马虎,等这幅绣品出来,你的绣品,就会一品难求,甚至会成为两国交换的礼仪贡品,到那时,萧国的刺绣史上一定有你的姓名。”高元之深知品牌效应的作用,也深知绝非易事,即便是技艺再精湛,没有几年的功夫,可做不出来。

宋锦出神地望着高元之,现在的自己,浑身散发着沉稳知性的气息,说话做事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习惯,但她还是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高元之如此看得起她,她也能做名垂青史的人吗?漫漫历史长河里,有一页一行字里也有她宋锦的姓名吗?忽然她一切豁然开朗,什么夫妻矛盾、家庭琐事,远不如自己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重要,自己从前像溺水的人抱紧高元之求救,而如今,自己就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这种感觉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