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北境要远比白日寒冷,燕眠初又天生身体不好比普通人多畏寒几分,哪怕身上裹了件厚厚的皮毛斗篷也是一样,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是不知名材质制成的剑冷还是那只握着剑的骨节分明的手更冷。
指尖传来布料的粗糙触感,那是用来缠绕剑柄的缠绳,与相识燕精致华丽的外形相比它剑柄上的缠绳实在是有些随意,象牙白的料子粗粗绕着剑柄缠了那么几圈,看起来反倒有那么几分不羁。
用浅色来缠绕兵器的主人实在是少见,燕眠初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个了。
他握着相识燕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朝着响动传来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
小余是被噩梦惊醒的。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发梢衣襟全部被冷汗浸透,他深呼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算大的屋子反而给他提供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脚僵硬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在桌子上趴了半天,猛地惊醒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
小余的睡相非常安稳,一旦睡着甚至整夜都不会变换姿势,可想而知现在身上有多难受。面前还整整齐齐地放着他白日里练字用的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地落着几个不太工整的大字,毛笔斜斜摔落在地上,砚台上的墨却已经干的彻彻底底了。
他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燕王实在是太忙了,这间本就不太热闹的屋子更显得冷清许多,那尔勒苏在的时候屋里还能隐约有点人气。
北境人不敢随意进出他的院子,那尔勒苏嫌弃清冷怕他无聊整天都叽叽喳喳叫着要带他去部落中四处走走看看,可小余天生畏惧和其他人的接触每次都是拒绝,这种旁人呆了恐怕会憋出病来的环境对于小余来说反而格外舒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尔勒苏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呆在他的身边充当一个大喇叭的,他不在的时候小余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学习练字,有时候是大雍的文字,有时候也会写些北境的基础语言或者身边人的姓名。
他的性子格外安稳,乖乖巧巧坐在那里一写就是一天,短短几日那尔勒苏就从库里给他搬去了好几箱子的纸墨,那么厚的一大刀纸他甚至几个时辰就能全部写完。
北境人大多都不怎么识字,除了巫医祭祀外其余人即便识字也依旧不怎么会写,纸墨大多靠用皮毛和大雍人交易而来。库里存着的本来就不多,那尔勒苏甚至一度担心小余会直接把他们部落里的纸都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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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忙时无意听他提了一句,只随意地从腰上扯了把钥匙抛给了他:“让他写吧,不多练怎么会熟悉?”
那是燕王院里一间库房的钥匙,里面存着的全是燕王四处得来的兽皮,那尔勒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不多言了,开了库房抱着那些皮毛就去找了中央部落负责和大雍商队接洽换物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