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微弱而刺痛的信号,从礼部紧密部署地发出,继而震荡了整个瑾国的官僚体制,波及到每个食国家俸禄的官员身上。
此件突发,却在礼部有条不紊的穿梭间,凡触碰交接者都默契地保持了缄默,只是密不透风地加紧着手头的工作。
终有风声传入晏云耳朵里的时候,已然天色全亮。
礼部将连夜操办的行政效率可见一斑,待到其余部门前来询问进度之际,已然都安置妥当。
而她得到对方目色隐晦的肯定之后,她心尖啸一声破空,一下就空了半拍。
皇帝密诏礼部,改年号永桑,不待次年,故而今夜过后,则是元年。
当晏云气喘吁吁地敲开我的门的时候,我已然梳洗更衣,吉服在身。
她声线嘶哑,顾不得君臣之礼,一把攥住我的肩膀情绪激动道。
“依慕……快,快收回成命,这不合礼制。”
我却略一低头,生怕眼底的愧疚化为泪水,直到许久过后,才抬起头来正眼望向她,莞尔道。
“晏云。”
话一出口,竟是哽咽。
我才发现自己情绪的遁藏多么可笑,不攻自破。
“比起礼制,我想,我更需要良心。”
她狠狠怔住,本来强撑的批驳刹那掉了气势,而那酸涩的视线一下落了白,嘴角的颤动怎么也停不住了。
“你是为了记住他,还是惩罚自己?依慕,你该知道的,从此之后,每一封呈文的年号,都会提醒你一遍又一遍……”
“你该明白的,不是吗?张远岱他这么做,就是等你活在愧疚之中,直到你承受不住,他有足够的耐心陪你耗到他坐享你的其成的那天。”
攻心之术固然令人无可奈何,可剜心之痛更叫人无药可解。
我无比认真地抬眼注视着面前心急如焚的晏云,忽然笑了。
“阿云。”
我这样唤她。
既然花落了,就该给木一个结果。
“你不必担心。翰林院虽陈腐顽固,却以儒家之真为涅槃。他们看重正统继承,当仁不让这份职责,但更将仁义道德置于此之上。一个暴虐的,阴险的继承者,只会让国家倾覆。此次改元响应如此迅速,想必参杂其中,还有对我这个非正统之人饱含的愧疚吧……所以啊,从今往后,再不会有直臣,为因有上位之心而戕害忠臣的二皇子所正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