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咬紧牙关而将落不落的眼泪终于断线,而洛桑也一刻不停地从对面下山,满眼心疼与感念地赶到了我的身边。
我紧紧揪住他的袖口,泪眼朦胧,却欣喜非常道。断字甚至破碎不成句,却显然是生命最深处的欢喜,高歌至昂扬的顶点,奋力冲撞着这本不可感的人生轨迹。
我支撑不住,知道他会在我身旁,似乎是放下了心底最后的一丝戒备与坚强。
我一个趔趄,昏迷在了他大声呼喊我的眩晕里,沉沉睡去,幸福无比地主动终结我对他人人生的这场浩浩荡荡的续写。再迷迷糊糊地醒来,激灵过后胆战心惊地张望,天已经擦黑,景物在昏暗的环境里一动不动。
火堆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烧着,似乎在诉说一个漫长而温馨动人的故事。
不知身处何方,我正默默愣神回忆发生的一切,一个身影不声不响从火堆的方向徐徐迈步过来,衣摆款款,吹动火星点点,尘埃漂浮在空气之中,熟悉的身影将我无焦点的眼,重又聚拢归离。
只一眼,我卸下心底的紧张情绪,笑意扬起,放松的坐姿昭示我此刻的随意,心情转好,我轻轻向他呢喃。
“洛桑,对不住,今天最后还是没撑住,麻烦你把我这个昏迷不醒的转移到这个洞穴。”
洛桑却照旧温煦地笑了笑,幽怨的眼色在我面上抚过,嗓音磁性,缓缓嗔怪。
“还是这么见外,阿依慕,我们虽自小离散。在某种意义上,却也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你这样拘礼,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我吐了吐舌头,热情地上前揽过他的手,连忙解释道。
“那倒不是,中原重礼仪,习惯使然。况且正是因为把你当做家人,所以在意你对我的看法。”
洛桑听闻我急切的说辞,忍俊不禁地抬眉逗我。
“是吗?阿依慕真是这么想的?”
我信誓旦旦地举手作发誓状,望着但笑不语的他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坐下伸手烤火的洛桑温和地勾了勾唇角,得了答案,却还是笑得淡淡的,自言自语到低微的声线没落在火光背面。
“可是,阿依慕,你知道的,我不止想当你的普通家人。”
一阵微风送进稍稍干燥的洞穴,将他本呓语般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我耳廓发烫,一刹那,室内安静,唯余烈火焚烧。
我犹豫半晌,还是攥紧手心,指甲嵌入掌心,我却失去痛觉。
“洛桑,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
洛桑面不改色地回眸,温柔似水的眼眸里是比太阳更为炽烈的开怀,似乎方才的失意仅仅是假象。
“啊,我在说,今晚的星空好美。”
我极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却止于无话,离了位不着痕迹地在他身边轻轻坐下。原来他没有说话,我深深抽气,果不其然,这个角度,浩瀚的星空完整地撞进我的眼眸,以言不由衷的方式惊艳我具象的世界观。
我定定凝视这隐隐闪烁的星辰万里,莫名感伤,又莫名喜悦。我似笑非笑,眼眸盛满星空绚烂几朵,夜的汹涌漫长到忘怀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