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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臣 南通欢 1764 字 2个月前

于是苏长青无恙,她却苦求无果,被打入苏家深宅,实则判处了终身监禁。

再然后就是她的苦难史了,自幼丧母,为苏家刁难,待价而沽。她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满背的汗陡然变寒凉,大口喘气间,一件厚衫披上她稍显单薄的脊背。

她眼角泪痕未干,还湿漉漉的,竟然有点可怜兮兮。洛桑却没有笑,而是平静地盯住她还惊慌的眼睛,温良出声。

“都过去了,别怕。”

我反应过来,面色渐渐趋于平淡,天色暗下来,风声慢起,萤火虫翛翛环绕,我睫毛轻颤。

我裹紧身上的衣物,一字一顿。

“对我来说,过去了。但是对他们来说,永远不算过去。”

在洛桑认同的软款目光浸透中,我缓缓起身,向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起誓,凝固住了过去的记忆,随之尘封。

星河绚烂,仿若滚烫,如雪片飘落,披落周身,似寒又暖。星空死去,然后依然照亮人间,仿佛母亲就在天上注视我,想开一些东西,执着一些东西。

我舒朗地笑出声来,目光熠熠生辉,双手叉腰,向天道。

“所以,母亲自知死路,却一心保我,于是以身为饵,暴露信物,将那玉佩交予了先帝。不过,那一半是假的。我想,她的说辞是,如果我过得好,就把那玉佩还给我,告诉我,这是母亲的遗物,寄托两方思念,而以此证明自己委曲求全,知错而伏低。如此一来,以示投诚,符合一个走投无路异乡女子痴心妄想失去权柄后央求上位者的姿态。殊不知,她虽是猎物的出场,却是猎手的姿态。她会要求我乖乖听从陛下教导,任凭驱使。”

我偏头,洛桑一言不发,专注的目光停留在不达眼底的笑意上,微微颔首。

我不急不躁,神色缓和,泰然道。

“是了,陛下阴狠多疑,定会反其道而行之。手握玉佩,焉有不用之理?他可一石二鸟,使我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呵。先召我信以为真母亲惨死拜苏长青所赐,虽然的确如此,但那授意于他,却隐秘略去。我气愤之下,单线支撑,谨慎地多方侦查,发现果真是他所为。先帝反咬苏长青,使我记恨他,而自己全身而退。但他不会想到,他一旦启用我,用玉佩博取我的信任,则意味着他要将我作棋子了,作那用完狠心抛弃的刀了。”

我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草木,扑面是寒冷的风,潮湿的空气将夜色寂静,山影苍茫。

“母亲推演到了这一步,就是洛桑你说的两条路之一了吧。”

洛桑抬了抬下巴,微微一笑。

“没错,阿依慕,你和你母亲,当真是血脉相通。”

我哭笑不得,继而冷脸继续推敲母亲的暗示。

“我见玉佩,犹如母亲见我。假设我过得好,他们放过我,先帝就不会出示信物,只会绝口不提当年,让我过安稳日子。而我若苦命,定会去寻出路,而逃出树大根深的苏家的唯一法子,就是站在天子眼前。最后一击,便是那玉佩引起的效应。那是魔盒,一旦打开,就意味着安稳平和的另一条路永远堵死了,我走向的,将是无尽的艰辛与苦楚。”

我抬眸望向星空,旋涡般的星河流转颠倒,我宛若听闻母亲亲口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