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噎住一下,然后喉结稍稍停顿,艰难吐字,小心翼翼端详我逐渐黑成锅底的面色,心一横,连珠炮似的说了个痛快,然后就是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赴死情状。
“情投意合?”
我却静下去,一时间风都吹没了声音,不远处的大雁发出一声洪亮的鸣叫,芦苇簌簌飘荡在流动叮铃的古纳河边,一如既往,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半晌才捡起温和无暇的笑意,轻轻叹息,没有分明的情绪。
“泽云,我真是一点都没有看错,你虽长成英姿卓越,眉目朗俊的少年,却还是心智不够成熟。”
蓝世砚这一回没有炸毛,只是安静地听我不温不火地谈论着,只是莫名紧张,眼前这个情绪一向平稳的人会忽然给自己一个不容转圜的绝情答案。
我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吐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眼中染上复杂的情绪,却有那么一点无所着落。
“不会发生的事情,没有苦思冥想的必要。”
蓝世砚的心凉了半截,却不死心地等我下半句,他就那么无端地坚信,我话没说完。
这一次,他倒真是没有猜错,我吸了吸鼻子,然后笑吟吟地远眺牛羊,声线徜徉。
“况且,爱不是其他情感,不是你所说那样,轻而易举的事情。”
蓝世砚猛然抬头,望向我的眼神既悲又喜,急切却犹豫。
“我和他认识不足一季,是话还算投机的朋友,但不是泽云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陡然落寞,睫毛投下的阴影盖住了眼底的不甘,恰如天上的游云遮去了云罅漏下的光,粘稠直至稀薄,好似一条笔直的光的道路,从地表延伸到天上,美得令人心颤。
我摇摇头,笑得很释然,快意的语调微扬,向泽云一歪头。
“泽云,更重要的,有一条足以推翻你所有的假想。”
他不解其意地晃了晃脑袋,欲言又止,看向我的眼神谨慎而纯粹,好似清晨薄雾弥漫的林中小鹿,呦呦鹿鸣,食野之萍。
“我已经爱上张怀民了,爱是有先来后到的。”
泽云瞳孔摇晃许久,这才镇定心神,苦涩地弯起唇角,失意道。
“原来是这样。”
他沉思良久,望向我的眼神欢快起来,急急道。
“钟离,你是对的,是我冒犯了,抱歉。”
我见他想开,笑意生面,温温柔柔一如先前的模样,温和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