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挥墨书写,一气呵成一首兰亭序之际,门外传来叩击之声,淡淡的,好似投石入湖,只是须臾的涟漪微微荡开,却无法抹去。
我愣上一愣,平整心绪,继而轻轻落笔发话。
“何事?”
门外之人低声传话,诡秘而隐蔽。
“苏大人,沈大人在明月堂候着了。您……见是不见?”
我微微笑着,却流露出几分讥诮之色,掠过一丝了然与笑意后,平静回道。
“沈大人?哪个沈大人?”
门外的下属稍稍为难,随即苦涩道。
“回禀大人,是……是巡抚沈观。”
我冷哼一声,一方砚台狠狠拍在墨迹未干透的纸卷上,勃然改换语气。
“我当是谁,原来是沈观沈大人!怎么,我朝堂上放了他一马还不够么,竟然寻到我府中来,又要做什么鬼把戏!回绝他,让他好生在府邸呆着,否则走在街上被什么马踩死了,可真是划不来。”
门外之人显然是被我惊到了,细细碎碎传来站不稳的步伐之声,但还是强压住心底的不安与无措小声试探。
“苏大人。”
他似是犹豫了一刻,然后近乎是嗫嚅着缓缓道。
“沈大人还交代说,如若苏大人执意闭门谢客,就叫我念一句诗给大人听。诗句是……纵使拨云能见日,呃……不过须臾一时。”
我眉眼间翻涌起一股清亮的火焰,却笑出了声,锋芒伸张。
“哦?沈大人好文采,天纵奇才,几步成诗,寻上门来,还携厚礼,想必是要与我叙上一叙。”
我脚步声轻微,啪的一声推开门,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怒气与冷意,直直将门外的下属喝住了,在原地瞪大了眼。
我停顿一霎,稍稍偏头望向那人,微微一笑,眼低是滚滚洪流,使对面之人顷刻落败。
他萎靡下去,蝇语细声道。
“大人……要下官去知会沈大人吗?”
我冷笑,在抽紧衣带后收去笑意,厉声道。
“不必了,沈大人大驾光临,不可怠慢,又是过命的交情。岂有让座上宾候着的道理,通知下去,让裴林分派给我的那几位与我同去,我倒是很想向沈大人,请教请教,这为官之进退,与方寸。”
我止住气息,笑叹道。
“且说沈大人一片赤诚,邀我们去酒楼一坐,怎能辜负其好意?”
那下属懵了一瞬,垂头道。
“苏大人,怎知沈大人定了凭云阁的位子?苏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不止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