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抚须沉思:“言之有理……来,你我一同试一试。”
“若是失败了呢?”
她望着面前价值不菲的精铁,有些犹豫。
“无妨,失败了就再来,直到做出你想要的那个为止。”鲁伯温声道,“耗费这些精铁的价钱你也不必忧心,若是用光了,我便再去向殿下要就是了。他能得你这般灵巧的小女娘,是他的福气。”
“好。”她点点头。
日薄西山时,她只学会了打铁。
又过了些时日,她总算能把坑坑洼洼的铁片打得平整。
再过了些日子,她终于能将手中的精铁肆意变成她想要的模样。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她果真没再见过王时。
而她也在这漫漫时光里,发现一直称王时为“公子”的鲁伯,对于机关巧术的研究,丝毫不落于王时之下,甚至经验一道上,要远胜于他。
待她终于做出了第一把袖箭的雏形时,鲁伯眸光沉沉,感慨道:“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不喜欢与女娘共事,一开始的时候,老夫宁愿去种菜,也懒得教你。”
她一愣:“为何?”
“我只当是殿下为讨你欢心,命你来此处玩一玩,待新鲜感够了,你便会安然回宫中,依旧去当那后宅的女娇娘,把全身心都放在夫君和孩子身上。竟没想你怀着身孕,还能常来,还真的潜心将它做了出来。”
鲁伯这样说,是因为曾经与他所说的女子共事过吗?
可世道如此,饶宸国国风开放,亦有大把男子总要求妇人安守后宅。
即便女娘们想要去做些什么,却常被家宅琐事缠身,归根结底也有男子不愿担责之故,也全然非女娘们的错啊。
她想起贺秋,依稀觉得他应当与贺秋的娘亲有所牵扯。
但事关私隐,她不好问太多。
她唇角噙起一抹笑意,下意识道:“其实我倒觉得这儿比宫中有趣,若是可以不在宫中便好了。”
话刚出口,她微微一怔。
若是可以不在宫中便好了。
她逃过,被季珣阻拦过。
她求过,亦被他数次否过。
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在宫中的生活,她以为她已经接受了命运,可没想到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竟还是想要出宫。
她握了握手中的袖箭,想起季珣那时曾经捏着她的下巴斥责她的话。
她如今已经学了许多东西,或许真的待她出了宫,养活自己足矣。
她握着袖箭,坐在折返回宫中的马车里出神,却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道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
“叶姑娘。”
是王时。
她心头一慌,并没叫停马车,只垂首想要匆忙离开此处,却在车里难安,她克制着想要频频回顾的心思,终于在马车走过街角时又唤了停。
她掀开车帘道:“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我去去便来。”
那人未动,仍坐靠在轮椅上,停留在路边。
她缓步走向王时,隔着几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