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李婠从外头理事回来, 秋大娘带了那丫头求见李婠,道:“自捡了这丫头, 总大丫大丫的叫,还没个名字, 还请姑娘给她取个正经名儿,也算立住脚了。”

李婠闻言, 细细打量起这丫头。不过半月光景,原先细细瘦瘦的小丫头脸变得敦敦实实的, 脸又黑又圆,穿了身红袄子, 头上扎了两个丸子,也不怕人, 直盯着李婠瞧。

李婠见了心头喜爱,招手命她上前来,笑问:“几岁了?”那丫头大声道:“六岁。”

李婠摸了摸她头,问秋大娘:“怎地晒得这般黑?”秋大娘道:“她皮实,成天坐不住在外头瞎捣蛋。”春慧忙笑道:“可不是捣蛋,前儿我去茶坊拿水,这丫头还咚咚咚跑来说要给我担水。”

李婠问秋大娘:“大娘要这丫头姓什么?”秋大娘道:“我半道捡的她,但没姑娘怕也养不活,若姑娘不嫌弃,让她随姑娘姓。”

李婠沉思片刻后,道:“‘真’字,有反璞无邪之意,我瞧她本质天然,不若取这个真字?”秋大娘自是欢喜,连叫了几声“真姐儿”。

李婠笑道:“取名也是大事,我那儿还有几匹蜀锦,取来给真姐儿做套衣裳穿。”说罢,命春慧取来。春慧道:“我那儿也有件没穿过的,大娘莫嫌弃,回去改改给真姐儿罢。”秋大娘谢了又谢。

正说着,有人来报:三七来了。李婠命他进来,问他:“怎么你回了,你主子不见动静?”三七道:“二爷即日要往南河一带考补,命我先回府打点,这儿怕还在衙门交代公事。”李婠有些奇怪:“才出二月间,吏部怎会派人考补?”三七看了看秋大娘二人,支吾着不说。

春慧见了道:“瞧我才说去开仓楼取东西,一打岔又忘了,大娘不若一道去?免得我来回跑了。”秋大娘连连点头,领着真姐儿跟着出去。三七这才将陈昌与罗家生分,被上司派去南河一带的事儿说了。

李婠问:“罗家素与陈家亲厚,如何会这般?”三七摇摇头,只说不知,又见李婠没旁的要问,磕了头出去了。又贺夫人那边去,把方才一夕话又说与贺夫人听了。

贺夫人心中惊骇,与三七说:“老太太那处我去说。”一面往老太太那边去。

这厢老太太因往日梦中菩萨,佐之汤药,头疼好了大半,自此深信神佛,在京外添了不知多少灯油钱,又在侧房的碧纱厨中设了个小佛堂,请了个不知哪儿来的师太和底下几个小尼姑进府,日渐不出佛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