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要说一人,名驮马儿,梁州本地人氏,祖上也没甚可说的显贵,以倒卖布匹为生,建了个布行,一年有个几千金进账。要问他姓甚名谁,连他自个儿也说不明白,只记得他爹的姓氏与“罗”相似,便取了个混名儿,“驮马儿”,在他手下讨生活的称他一声“罗爷”。
十四岁时,他见城南火引子比城北贵了一文,便偷了作□□的娘省下的吊在房梁上的一百个大钱,买了城北火引子去城南卖,谁知亏了血本无归,被他娘打了个半死。第二日,他就捡了家中几个饼,包袱一系,出城去了。他娘哭瞎了眼,没过多久便因病辞世。
也不知他在外做的什么买卖,只听他透露,“喝过马尿牛尿,吃过死人肉”,待他回来之时,已年过四十,身有百两纹银。他也不显露,住着马棚,成日在梁州城转悠。
三日后,他便雇了几个脚夫,与他一道去乡下收布,转头卖给城中布庄。慢慢地,他有了一间一进的院子,一个库房,六个收棉布的中人,后来,便有了个六进的院子,数十个库房,手下上千人。
自女子织纺以九成价市布于梁州城各布庄,驮马儿便屯堆了大批货。
这日,驮马儿将下头三位管事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妈妈地,好几月前人就将布买了,坊子开了,你们是眼睛眼睛长在□□上了,□□开花了,眼睛没开?现下好,肏你娘的,全堆手上了。”三位管事袖手站着,低头挨骂。
其中一个陪笑道:“罗爷,当时也就几百匹布,这也溅不起多大浪花来。”驮马儿攒了口口水啐在他脸上,道:“不准抹了,让它自己干。”那管事连连点头。
驮马儿问:“收棉花可回来了?”三位管事彼此看看,相互使眼色推诿,一人硬着头皮回道:“罗爷,回了。”驮马儿抹了抹嘴角八撇胡子,道:“再派人多收些,堆在仓里,别放出去。”
那管事苦着脸回道:“罗爷,那女人坊子收了横州、横州近六成棉,怕是不缺。”
驮马儿动作一顿,又问:“坊子背后人是哪家的?”那管事回道:“差人打听了,说是城南李家的六姑娘,现今是陈家的二奶奶。”
驮马儿啐了一口:“小娘皮。”他想了想,心说:还是先探探人底再说。他说道:“去请那个花管事明日去聚贤坊。”三个管事忙点头,躬身下去了。
花管事接了贴子,见是驮马儿作东相邀,心中有几分猜测。自在染坊走街串巷染布时,他便听过此人名号,只未曾见过。
花管事到了点儿便往聚贤坊去,到了房内,驮马儿起身端起酒杯相迎,笑道:“老兄赏脸而来,小弟不盛感激,快快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