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婠心下好笑,这冰人上门还能有何事?于是回道:“我亦是天下之人,焉能例外?左右不给过就是姻缘喜事罢了。我既已和离,再嫁也是理所当然,只是——”

孙冰人还未听见她未尽之言就连忙说道:“姑娘放心,这人原是建安七年进士,品貌俱优,他妻子早逝,一直未娶,为人念旧情深,是个十佳的人选。贵府大太太、老祖宗都瞧过,满意得紧。遂今日登门拜访,还望姑娘莫怪我冒昧。我亦带了那人的小像来,姑娘可想一观?”

李婠垂眼,没接话,半响后又轻声问道:“府里大太太、老祖宗都知晓?”

“正是。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得府上允许,可不敢瞎做亲。”

愣怔片刻后,她顿觉心灰意懒,初回梁州时,她去拜访两次,次次不得见,而今和离三月未满,又想急急把人打发出去,叫人心冷,“我怕是要辜负长辈一番美意了。我和离不到三月,不想仓促再嫁,劳驾了。”说完,转身出了花厅,把冰人叠儿声询问抛到脑后。

她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却不料隔天就有下人上门,说是府上老祖宗要不好了,着人来叫她去见最后一面。初得消息时,她面色发白,几乎站立不住,心急如焚地往府邸赶,一路上脑海里盘旋着几个大字,怎会如此?

到此处,李婠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从书案走到窗前,窗外风光正好,海棠花开正艳。

与那日截然不同。

昏闷的房里燃着沉香,屋外跪满丫鬟小厮,如丧考批,屋内人影幢幢,众伯父伯父,堂姐堂兄,侄子侄女站在床前。这时,老太太已一一说完遗留之言,只留下李婠未见。

“六姑娘来了。”

“是六姑娘,老祖宗一直等着您呢。”

一婆子把她拉到床前。

“婠姐儿。”

“祖母。”还未说出话,眼泪就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