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阻隔声音,前面的身影模糊。

隋缘跌跌撞撞下山。

在暴雨中下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抉择,可正是他心里别扭,顾不了那么多。

下山的台阶又湿又滑,只要一碰到青苔,就会脚底打滑。

到处都是水,隋缘看不清路,破罐子烂摔一样下山。

他不想管那么多,或者说,他就是故意的。

他恨不得踩空台阶或者脚底打滑,痛痛快快地滚下山,然后两眼一闭,也比现在饱受折磨得好。

身后貌似有声音,但他一点都没有停留,脚下的动作又急又险。

雨水糊住眼,他踩上了青苔。

视线抛到空中,他仰面朝天,密密麻麻的雨滴轰轰烈烈地拍打在他脸上。

有些痛,他眼中含泪,和雨水混在一起。

可更多的是畅快,他扯动嘴唇,进了一大口雨水。

“隋缘!”

呼声短促,来不及分辨。

他就已经被人抱到怀里,一手紧抱腰部,一手护住头部。

景色在翻转,脑子晕乎乎。

迷离间,隋缘想起了邬行云放的那场大火,似乎也是这样,邬江抱着他在楼梯翻滚。

不过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没有力气去护住邬江了。

而且,从这里滚下山脚是死局。

顶着暴雨,他忍不住痛骂:“你是傻子么?为什么来救我!”

“我想。”

邬江的声音沉闷。

隋缘一顿,咬了牙。

“你根本什么就不懂!还想着来安慰别人,邬江你真蠢!”

“你告诉我,我就懂了。”

邬江有些虚弱。

隋缘咬了唇,铁锈的气息蔓延在口腔。

他的声音弱下来,夹着哭声,“你根本什么就不懂……”

有人将他的脑袋按进胸膛里,沙哑道:“我蠢,你来教我,我就不蠢了。我不懂,你来给我说,我就明白了。”

“不哭,也不用怕。”

“我在。”

“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我听着。”

“你有什么委屈,也可以发泄出来。”

“我受着。”

有时候简单的几个字比任何的表白都要重要。

起码,此时是这样的。

隋缘彻底压抑不住了,他大哭起来。

轰轰烈烈地哭。

……

山脚下,两个人彼此相拥,在暴雨中呼吸缠绵。他们都没有意识,一人甚至红了眼眶,可彼此却离得那么近。

也从未有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