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俗称的氪金玩家。”秦鉴澜低着头,一笔一划地把脑海中的思绪写在信纸上,抬起毛笔才觉得不对劲。
古代背景的书中人,哪知道什么是氪金玩家?她看了两眼,大笔一挥,信纸上再多一团浓黑的墨渍。
举起信纸一瞧,见到原本洁净的纸张,东一团墨点,西一条横杠,被她画得七零八乱,自己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兑现承诺,早上刚结束和胡大夫、云意夫人的讨论,下午就坐在卧房的暖炉旁,给道伦梯布写信。
还特地让他先别回信,因为自己往后的半个月,跟着马帮南下,指不定每天在何处落脚,信又会寄往何地。
只是秦鉴澜小时候没专门学过毛笔,写信时不懂要悬着手腕,起初常常是边想边写,笔尖一直定在原处,回过神来,发现草纸上晕开一大块墨汁。再就是不懂写毛笔字的用劲,写撇捺时太用力,漾开的墨痕模糊了原字,不得已只好一笔一划地轻轻写,后来为了追求写得快,笔画常常就歪歪斜斜,煞像乌龟乱爬。
青衣男人让她写信的理由,第一眼看上去是堂而皇之的,“是为了他们三个人的安全”,待她仔细想想,却觉得不无道理,也就提笔写了。
但她觉得散伙就是散伙了,心里压根不想向宿州人报告自己的近况,也懒得管道伦梯布能不能看懂。
于是秦鉴澜心安理得,自动忽视了乱七八糟的纸面,继续往下写道:
“镇北关看上去还好,暂时没看到战乱的影子。不过我刚到此地就又要启程,也看不出镇北关较前些时日,有什么变化。”
其实是有的。
吃午饭前,秦鉴澜去了一趟那个小小的当铺。
依旧是破旧剥落的店面,阶下却排了一长串的队伍。有男有女,都是矮小的中老年,皮肤黝黑,紧紧包裹着各自的羊皮袄,衣物脏污得辨不出原先的色泽,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还不约而同地背着瘪瘪的布袋子,里头散发出羊腥膻和奶制品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一看就是穷苦的宿州牧民,背着各自的财物,过来换银钱。
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样子,无言地等候着,却也忍不住伸出头张望,看自己前面的人,离开当铺时小心翼翼地往衣兜里塞了什么。
大多都是一点铜板,只有一个牧民,看见掌柜手心里闪着细碎的银光,双眼立刻大亮起来,一把抓过碎银子,眼睛不转地盯着数了几下,匆匆塞进布袋里,拖着羊膻味和奶制品味的袋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像是怕别人抢劫他。
他身后的牧民,看到碎银子时一阵羡慕,待到自己走上前,拿到的又是几枚铜板,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宿州话。
店内的掌柜,立刻大声斥责了几句,也是凶狠的宿州话。
牧民立刻捂住铜板,拎起袋子离开,脚步声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