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若说琢磨太太心思,五姑娘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此次玉锁家人放身契的事,说起来促狭得很,偏生五姑娘就能讨着太太的好。
姐妹两个正一道替三公主的斗篷收边,听见厨房送个锅子来,秦贞娘还嗔一句春柳:“锅子气味重,可别把这斗篷给熏坏了。”
春柳笑一笑:“是,我知道的,锅子没进屋,蒲草叫端到五姑娘屋里了,等会请姑娘们移步过去吃。锅子是腊梅叫人送来的,腊梅还带了句话,说太太赞两位姑娘的法子妙呢。”
秦贞娘听了,对秦芬挑一挑眉:“你这鬼灵精,先前说这事的时候,我还怕娘骂我们缺德呢,偏你说娘一定准的,你说说,你是怎么猜到娘的心思的?”
秦芬慢慢地锁着斗篷的边,脸上并无多少意外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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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缺不缺德,要看是在谁的位子上了。若是站在三姐的位子上,自然是缺德的,平白把通房丫头家里人放个良籍,这丫头的身份不也高了么,她辖制起来就难了,自然不高兴。
“可是若站在太太的位子上,便不会这么想了。三姐把个好好的丫鬟给了出去,自己又为此事和丈夫争吵,还想拉着娘家给她撑这莫名其妙的腰,秦家的门风哪里是这样,我们给玉锁抬身份,便是叫三姐知难而退,太太不会不高兴的。”
秦贞娘听着似乎有些道理,然而她却想不透这里头的弯弯绕,想了一会便不想了,又问一句:“可是,玉锁的身契可还在三姐那里,她家人虽是良籍了,她自己还是个奴籍,这……似乎也没什么用呐。”
秦芬将那缀珠垂宝的斗篷端详两眼,又微微一笑:“玉锁如今还是奴籍,只怕很快就不是了。”
“这话怎么说?”
“不久以后舅老爷进京,三公主百日,都会有礼物赏赐,到时候那赏赐是给三姐还是给玉锁,就得瞧三姐自己的福泽了。”
秦贞娘聪敏,一下子就明白了秦芬话里的意思,她心下微震,不可置信地问了出来,“你的意思,到时候三姐若是还不修身养性,咱们便要给那玉锁撑腰?”
她只以为秦芬放了玉锁家人良籍,只为了给秦淑添些乱,不曾想,这五妹竟还备着后招。
秦芬并不曾躲闪,点头应了下来:“是呀,柯家如今是不敢得罪秦家的,一定唯秦家马首是瞻,到时候秦家给玉锁撑腰,柯家会怎么想呢?只怕玉锁的良籍,也并不难办。”
自然不难办,到时候他们体察秦家的意思,只怕还要上赶着给玉锁放良籍,一个良籍的妾室,后头又有主子撑腰,只怕秦淑的日子不会好过。
秦贞娘看着笑微微的五妹,只觉得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五妹,聪明也是聪明的,却绝不会这样主动算计旁人,甚至,别人算计她时,她还要抱着宽容之心忍下来,譬如商姨娘的事,譬如陪嫁庄子吃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