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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览往常总想着与杨氏亲昵一番的,今日不知怎么, 心里却没那个意思, 只是听杨氏的话坐起身来,将头凑近一些。

他还未凑到眼前, 杨氏已瞧见了丈夫两鬓生得许多白发,不必细看,都能瞧出霜意,杨氏不由得眼眶发热,喃喃道:“你老了,我也老了。”

这两句,杨氏不曾说些“老爷妾身”的客气话,秦览听了反而比从前受用,他轻轻揽住杨氏的肩膀:“谁不老呢,不老的可不是妖精,咱们都老了。”

杨氏在宫中好似悬在蛛丝上过日子,连喘气都得分好几下细细地呼出,生怕气大吹到了昭贵妃,到家终于把心搁在了肚子里,这时用力呼一口气:“老就老,怕什么,若是怕老,那这世上的老人都不要活了?”

这话听着生机勃勃,不像个妇人,倒像未出阁的姑娘。

秦览好似又瞧见了当年头上簪着淡粉珠花的俏丽姑娘,不由得心里又酸又甜,喉咙都有些发堵。他在心里暗下决心,过些日子,得给妻子寻几颗上好的粉珍珠来做簪子。

杨氏不曾留心丈夫的神色,起身去吹了灯,只留一盏蜡烛亮着,用手护着烛火,慢慢端到了窗下的高几上。

秦览见妻子吹灯,自己便赶蚊子,伸手一摸,蒲扇还是像当年成亲时一样,搁在床尾的纱被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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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掀着蚊帐,一手拿蒲扇使劲在纱帐里摇着,口中道:“你快进来,等你进来了我再放帐子,省得蚊子赶不干净。”

这副场景,二人成婚时日日都过的,自打秦览扎进衙门里,便渐渐少了,如今隔得多年又再见,杨氏心里百感交集,快走了两步,一闪身上了床。

两人虽然今日还算情意相谐,然而到底不是急吼吼的年轻人,安静躺了片刻,还是说起正事。

杨氏进宫,自然不只是昭贵妃撒娇想娘家人那样简单,一则是昭贵妃不通外头消息,要杨氏进去给她说一说,再有,昭贵妃也有意关照关照娘家人。

“恒哥儿那孩子,听说在简州干得不错,知州对他多有褒奖,老爷如今可放心了。”

秦览手里的蒲扇轻轻摇着:“知州晓得他是昭贵妃的娘家侄子,哪有不说好话的。”

杨氏却不满地“哎”一声:“你怎么就不肯夸自己家孩子好?咱们恒哥儿去,是特地求了上头,不必带出他出身来历的,这孩子的功绩,全是自己踏实干出来的!”

秦恒争气,一家子都有面子,杨氏自然不会与他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