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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应声而入,徐姨娘便道:“你取百十个大钱去厨房,就说五姑娘想吃草鞋饼,叫做甜咸两个味的,芝麻、红糖、葱香、椒盐各做上二十来个。”

梨花不由得笑了:“姨娘疼姑娘不假,可是这也太多了些,草鞋饼不容易坏,放久了却也受潮,便不可口了。”

“我又不是冤大头,平白要上一大堆,不是叫厨房的婆子们白白捞一手?方才芬儿说明儿该去上房请安,忽喇巴儿地去,太太恐怕要多心,不如就说芬儿想吃草鞋饼,我们想着四姑娘也爱吃,多做些送去,顺道请个安,再听听太太的话音如何。”

“姑娘和姨娘想得真周到,我便不曾想着。”梨花点头赞道,“太太若叫再歇歇,我们便多歇几日,太太若叫搬,咱们即刻也就好搬了。”她说着,自去了不提。

徐姨娘便埋头又做起针线来,她和金姨娘一时斗气说要给秦贞娘做斗篷,总不好白白许下,这两日手上活计不停,只忙着绣秦贞娘的斗篷,秦芬的倒还没来得及动针。

秦芬想到红楼梦里探春替贾宝玉绣这绣那,想着自己恐怕也要绣两针花样讨好嫡姐,还怕自己会露馅,稍一试探才知道,徐姨娘疼爱女儿,竟从没叫秦芬学过女红,又听说秦恒读书是三更睡五更起,便连识字也不叫女儿学,秦芬这辈子除了吃喝撒娇,竟什么也没学过。

虽然只是个古代庶女,可是秦芬的命也算不错了。

这些日子下来,徐姨娘灌鸭子似的往秦芬脑子里灌家常,秦芬对秦府的后宅又知道得多了一些。

太太杨氏出身大家,又是受宠的幺女,嫁来秦家时带了不少的嫁妆,因此她在秦家的腰杆子是挺得笔直。杨氏的教养甚好,平时为人处事算得上公平讲理,因此下头的姨娘们只要安分,日子是不难过的。

“杨家有钱,杨舅老爷又会做官,老爷敬重太太,这后宅里哪个都听她调派,戏文里的公主娘娘出嫁了还要被醉打金枝呢,我瞧太太的命呐,便是顶顶好的了。”

只不过,秦芬总觉得,杨氏的日子,只怕不如表面看起来顺心。想想这男丁至上的年代,偏偏杨氏没个亲生儿子,竟还有个庶子,这个庶子吧,虽然免去了杨氏妒妇的罪名,却也能压得杨氏喘不过气来。

说完主母,徐姨娘长叹口气:“幸亏咱们没先顾着自己,好歹把四姑娘的斗篷先做起来了,不然明日拜见,拿不出东西,可不显得咱们假模假式的。”

秦芬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姨娘辛劳了,喝口水歇歇。”

徐姨娘喝了女儿送的茶水,譬如大夏天吃了冰淘,适意极了。说完主母,又说金姨娘。

金姨娘是杨家陪嫁来的女账房,打得一手好算盘,算得一本好账,原是盐商家里做过事的,杨家费了大力气寻了来,放在杨氏身边做个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