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便也行了个礼:“赵先生安好,曹掌柜安好。”
曹掌柜虽装扮得文秀,毕竟是生意人,立刻笑脸迎人道:“难得衙内来赏光了,失敬失敬。”
赵德亭却在顾影脸上看了看,问道:“姐儿不认得我了?”
顾影一愣。
赵德亭淡淡一笑:“是我教你开蒙,但你不爱学,勉强完课而已。没想到这几年不见,言谈里听出不少长进来。是自己学的,还是请了先生?”
她态度坦然,并不像一般人那样轻蔑。顾影知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的道理,便也放柔了语调:“赵先生,实不相瞒,学生几日前落水昏迷,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醒来之后将前尘往事全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似乎读过些书,识得些字而已。”
赵德亭脸色一变:“这等大事!”说着就将手平伸过来,掌心向上,轻轻一屈。
是要把脉的意思?
顾影见她一派真诚,心里也没了顾忌,便把手递过去。
赵德亭搭脉查看,微微皱眉:“确实,心肺处脉络还有些梗阻,体质也不若小时候强健了。这样的损伤,还得多养一段时日才行。”
顾影一个纸片人,倒不关心体质问题:“那,先生,依您所见,学生这记忆还找得回来吗?”
赵德亭道:“我不过粗通医理,还没到能诊疑难病症的地步。不过,人活一世,不能总望着过去。你如今知错肯改,便没有过去的记忆,只要今后向善向学,锲而不舍,一样是知明之人。”
顾影急忙躬身行礼:“多谢先生开解,学生感激不尽。”
赵德亭笑道:“还是像过去那般活泼些好。不要学得迂腐了,事事过于拘泥,这样你自己也会不痛快的。”
顾影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有教无类、心怀仁善的先生,心里就觉得亲近。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不是对现在改变的顾衙内好,而是始终坚信原来的顾衙内会学好的。
真是个温柔的人哪!
赵先生又寒暄了几句,便提着东西出了店堂。曹掌柜这才转身来笑道:“真不好意思,方才不知是衙内到来,有所怠慢。”
顾影回以一笑:“没关系。”
曹掌柜又问了一次她的意愿。顾影又如实答了一遍,神色平静,态度坦然。这下,终于取信于人,被请到楼上去了。
上楼一看,果然这思贤堂,有点东西。
珍品不轻易示人,但若能等上楼来,就能看得出,这里的每一件文具,都价格不菲,却又贵得值得。